一、海底洞天
馬飛飛在岩洞深處究竟待了多久,連他自己也記不清了。自悟出那套“潤筆”心法後,他便讓內力在體內緩緩流轉——恰似春日融雪滲進凍土,溫和又綿密,一點點滋養著受損的經脈。膝頭攤著劍譜,先前看得雲裡霧裡的圖文,此刻在心頭清明如鏡。他這才恍然,“劍影迷蹤”的精髓從不在單靠幻影惑敵,而是要“化實為虛,納虛為實”:與天地間的氣流、周遭的景致共振,方能隱身、卸力,甚至借力打力,臻至神妙之境。
傷勢好轉比預想中快得多。有時他以指代劍,在潮濕的空氣中比劃,指尖軌跡幽微,竟能引動些許氣流,在岩壁上留下水墨畫般的淡痕,轉瞬又消散無蹤。
渴了便接岩壁滲下的淡水,餓了就捉洞裡的盲蝦蟹生吃。最讓他提心吊膽的,是洞外偶爾掠過的日軍巡邏艇引擎聲。每逢這時,他便立刻斂去全身氣息,將自己藏進岩石陰影裡,活像一塊無生命的礁石。
幾日後,他自覺恢複了七成氣力,對劍譜新境的領悟也愈深。他知道,該離開了。
這夜月色昏沉,星子稀疏,海風帶著幾分急勁。馬飛飛悄然從岩洞滑出,身形如墨色遊魚,無聲沒入冰冷的海水。
二、漁火諜影
憑仗過人水性與對洋流的敏銳感知,馬飛飛避開主航道,朝大陸遊去。天快亮時,前方出現一艘中型漁船——船頭掛著麵破舊的膏藥旗,船身吃水卻深,絕非普通捕魚船。
他心起疑竇,悄悄靠近。依劍譜“匿息凝影”之法斂去存在感,貼在船邊,耳畔卻捕捉著船上動靜。
艙內傳來壓低的日語對話:
“吉田少佐令,重點排查西岸林家坳漁港,據報有可疑人曾在此購糧藥……”
“江北指揮部近來異動頻繁,或許與失蹤劍譜有關……”
“宮冷月提供的線索,那鐵掌漢子或走此線……”
馬飛飛心頭一緊:追捕竟未鬆懈,敵人已大致鎖定他逃亡方向,甚至可能摸到了聯絡點區域。他必須更快。
待漁船駛遠,他加速向前。又過半日,終見海岸線輪廓。靠近一處偏僻小灣時,卻見灣內氣氛緊張——數艘快艇堵在出口,日軍正盤查歸港漁船。
他潛至灣邊峭壁,如壁虎般攀援而上,躲進樹叢。觀察片刻,見盤查極嚴:對照漁民麵容與良民證,稍有可疑便扣人。
正思忖對策,一艘剛過檢的小船朝簡陋碼頭駛來。船老大是個寡言漢子,收網時一個小動作引了他注意——那漢子似不經意地用枚貝殼在船舷敲了三下,碼頭上補網的老漁民抬眼瞥了瞥,微微點頭。
是暗號!這兩人怕不是自己人,或是與抗日力量有聯絡。
三、暗流接引
夜幕降臨時,盤查日軍撤了大半,隻留幾個崗哨。馬飛飛如鬼魅般靠近小船,輕敲船舷:三短一長。
艙內立刻有了動靜,船老大警惕探出頭,手中緊攥魚叉。馬飛飛低聲道:“驚鴻掠影,墨潤山河。”
這是他與江北指揮部約定的緊急暗語。
船老大眼神驟變,迅速掃過四周,壓著聲音:“山河破碎,筆掃烽煙!快進來!”
船艙狹小,隻點一盞昏黃油燈。馬飛飛說明身份與遭遇未提劍譜細節):“我得儘快尋到同伴或聯絡組織,敵人已察覺撤離路線了。”
船老大連眉都沉了:“近來鬼子查得緊,各關口都有眼線。林家坳聯絡站前天遭了破壞,損失不小。老陳指碼頭老漁民)剛傳信,鬼子似在重點找個使鐵掌的壯漢,說他帶了要緊東西。”
馬飛飛心一沉:冚家鏟危險了!
“可有辦法送我出去?”
船老大沉吟片刻:“明早有船海貨要送縣城‘蓬萊居’酒樓,那是咱們秘密接頭點,掌櫃可靠。你混在送貨隊裡進城,縣城情報站或許知那鐵掌好漢消息,也能幫你聯係上級。”
馬飛飛點頭:“多謝同誌!”
“叫我老海便是。”船老大遞過乾糧與水,“歇會兒,天亮出發。”
四、蓬萊疑雲
次日清晨,馬飛飛換上漁民舊衣,臉上抹了些煤灰,混在兩個夥計中,低頭扛著魚筐。卡車搖搖晃晃往縣城去。
到了盤查站,日軍逐一檢查良民證,眼神銳利。老海賠著笑上前,偷偷塞了幾包煙。日軍曹長瞥了眼腥臭的魚筐與幾個“木訥”的漁民,揮揮手放行了。
“蓬萊居”酒樓生意紅火。後院裡,老海與胖掌櫃快速交接貨物。聽聞馬飛飛身份,胖掌櫃臉色驟緊,忙將他引進密室。
“馬旅長,你來得巧,卻也正是最險的時候!”掌櫃語速極快,“城裡添了特務隊,便衣遍地。我們得模糊情報:鬼子和幽冥教似已確認你沒死,且可能到了這一帶,正撒網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