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碼頭邊的碎話
海邊小鎮的碼頭剛醒透，腥鹹的海風裹著船工號子飄過來。馬飛飛幾人找了家支著竹竿涼棚的小麵館，矮木桌剛擦過，還帶著點濕意。老板娘端來六碗麻辣小麵，紅油上飄著翠綠的蔥花，辣香一衝，峀瘦佬吸著鼻子直咽口水。
“東瀛山在東邊那片群島上，坐船得兩天。”東瀛山道士用筷子扒拉著碗裡的麵，辣得嘶嘶吸氣，“當年我那不成器的徒弟，就是趁我閉關，偷了半部《玄陰訣》跑的——現在估摸成了靈犀宮在東瀛山的頭頭，你們見著他，認住左眉那顆黑痣。”
馬飛飛挑了口麵，辣勁兒從舌尖竄到天靈蓋，他抹了把嘴：“靈犀宮在東瀛山紮了多久？除了血魙，他們還在搗鼓啥？”
“少說有十年了。”道士喝了口麵湯，眉頭皺成個疙瘩，“前幾年我偷偷回去過一趟，山腳下多了好多黑棚子，夜裡總飄著怪味兒，像燒骨頭又像熬藥。還有人說，見過靈犀宮的人往山裡運活物，牛啊羊啊，進去就沒出來過。”
宮冷月捏著筷子沒動，眼神落在碗裡沉浮的辣子上。她打小聽父親提過東瀛山，說那是“根基之地”，卻從沒想過是這光景。馬飛飛瞅見她臉色發白，伸手碰了碰她手背：“怕？”
她搖搖頭，抬眼時眼裡亮堂堂的：“不怕，就是覺得這些年瞎了眼，沒早看出靈犀宮的齷齪。”鬼母在旁邊哼了聲，往她碗裡夾了塊鹵蛋：“現在醒了就不晚，總比跟著那老東西造孽強。”
正說著，鄰桌兩個漁翁壓低了聲碎嘴。一個說：“昨兒後半夜，東邊海麵上過了艘黑船，沒掛旗，甲板上站的人都穿黑袍，看著滲人。”另一個接話：“是不是去東瀛山的？前陣子就聽說，靈犀宮在山裡搞‘祭典’，要選啥‘容器’，莫不是又在抓人？”
馬飛飛跟峀奇對視一眼，筷子都停了。童女指尖凝著點淡金色靈力，小聲說：“他們說的‘容器’，會不會跟血魙有關？”
“不管是啥，都得去瞧瞧。”馬飛飛把碗底湯喝乾淨，一抹嘴站起來，“老板娘，結賬！順便問問，哪有去東瀛山的船？”
二、船上的暗哨
老板娘指了艘拴在碼頭最裡頭的舊漁船，船老大是個豁嘴老頭，瞅著馬飛飛他們一行，眼裡轉了幾圈才應承下來：“去是能去，就是海上不太平，遇著黑風就難說了。”馬飛飛塞了塊銀子給他，老頭掂量著揣進懷裡，吆喝著起錨。
船開出去沒多久，童女悄悄湊到馬飛飛身邊，低聲說：“後艙有邪氣，很淡，但跟靈犀宮那些人身上的像。”馬飛飛點點頭，假裝去船尾解手，眼角餘光掃到後艙帆布動了下，露出個黑衣角。
夜裡落了霧，海麵上白茫茫一片，連星星都隱沒了。馬飛飛躺在甲板上，聽著海浪拍船幫的聲音，忽然覺出不對——船速慢了，而且風向明明是順風，船卻偏了方向。他猛地坐起來，就見船老大舉著個火把，站在船頭跟個黑袍人說話，那黑袍人手裡拿著塊令牌，正是靈犀宮的樣式。
“抓活的，宮主說了，馬飛飛和那叛徒女兒，要親自處置。”黑袍人聲音沙啞，剛說完，後艙突然衝出四個黑衣人，手裡都握著帶倒鉤的鐵鏈。
峀奇早憋了口氣，這會兒跟豹子似的竄出去，短刃一劃，就削斷了最前頭那人的鐵鏈。鬼母袖子一甩，三枚毒針悄沒聲飛出去，正中兩個黑衣人的膝蓋，倆人“噗通”跪在甲板上。童女掌心光盾一擋，把剩下那人的鐵鏈彈開，光盾撞在船板上，發出“咚”的悶響。
馬飛飛拽著宮冷月往後退了兩步，秋水劍出鞘，劍光在霧裡亮得紮眼：“船老大，你幫靈犀宮做事，就不怕遭報應？”
豁嘴老頭哆嗦著往後躲：“我……我是被逼的！他們抓了我孫子……”黑袍人冷哼一聲，突然從懷裡掏出個哨子，吹得尖利。霧裡立刻傳來“嘩啦啦”的水聲，幾艘小船從霧裡鑽出來，圍了上來。
宮冷月突然拽了拽馬飛飛的胳膊，指著黑袍人腰間：“他腰間掛著的玉佩，是東瀛山的‘引航佩’，有這東西，才能找到山裡的暗道。”馬飛飛眼睛一亮，劍峰一轉，朝黑袍人腰間刺去。黑袍人沒想到他來得這麼快，慌忙用令牌去擋，“當”的一聲，令牌被劍劈開個口子，玉佩“啪嗒”掉在甲板上。
峀奇眼疾手快，一把撈起玉佩揣進懷裡。馬飛飛趁機一腳踹在黑袍人胸口，把人踹進海裡。那些小船上的人剛要跳過來，童女突然抬手，淡金色靈力往海裡一灑，海水“騰”地冒起白煙，像是開了鍋，小船上的人嚇得趕緊往後退。
“快開船！”馬飛飛朝豁嘴老頭喊。老頭這才反應過來，哆嗦著去掌舵，漁船“突突”往前衝，沒多久就把小船甩在了霧裡。
三、山腳下的啞女
兩天後，漁船靠了東瀛山的岸。這裡比海邊小鎮荒涼，岸邊都是礁石，山腳下稀稀拉拉幾間草屋，看著像沒人住。東瀛山道士領著眾人往山裡走，越走草木越密，空氣裡漸漸飄著股甜腥味兒，跟溶洞裡血祭陣的味兒有點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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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麵就是我以前的道觀，現在怕是成了靈犀宮的窩。”道士指著前頭一片隱在樹林裡的黑瓦，“道觀後頭有個啞女，是我當年救的孤兒，要是她還在，或許能知道些事。”
幾人剛走到道觀門口，就見院門被拆了，地上散落著碎瓦片，牆上用紅漆畫著詭異的符文。宮冷月蹲下來摸了摸瓦片，眉頭一皺：“這是‘鎖魂符’，用來困住死人魂魄的，靈犀宮把這裡改成養邪物的地方了。”
突然，草屋那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一個穿粗布裙的姑娘從草屋裡探出頭，梳著兩條麻花辮，看見東瀛山道士，眼睛一下子紅了，卻發不出聲音，隻是朝著道觀後頭比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