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歡迎回家”,既非靈核所發,也不是趙副官的聲音,而是從一個始終被忽略的角落傳來——出自那個沉默寡言、負責守夜的老趕屍匠之口。
他叫陳三爺,七十多歲的年紀,臉上皺紋深如刀刻,雙眼卻亮得驚人。此刻他站在竿子營最邊緣的石碑前,手中捏著一根破舊紅繩,手腕輕輕一抖,那紅繩竟自動纏向空中飄浮的一縷幽藍光絲,將其牢牢鎖住!
“你們終於來了。”他開口,聲音沙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不是你們在找我,是我一直在等你們。”
所有人都愣在原地,目光齊刷刷落在陳三爺身上。
沈魚率先衝上前,急促追問:“你是誰?怎麼會知道靈核的事?”
陳三爺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泛黃的牙齒:“我早已不是凡人,我是‘守魂人’。”
他緩緩抬手,摘去臉上的“麵具”——那並非普通麵具,而是由青銅碎片拚合而成的“臉”,上麵刻著與昭陵大門如出一轍的九條龍紋,紋路間還殘留著歲月磨不去的古樸光澤。
“我們這些趕屍匠,從來不是為了驅鬼,而是為了護魂。”他語氣鄭重,“幾千年前,秦始皇設下這‘初源之地’,本意是保存人類最初的集體意識。後來戰亂連綿,文明斷層,靈核也隨之沉睡千年,直到今日才被重新喚醒。”
“為什麼?”馬飛飛忍不住發問,眼神裡滿是困惑,“為什麼偏偏是現在?”
陳三爺望向遠處山崖裂縫中殘留的幽藍光痕,目光瞬間變得深邃,仿佛能穿透時光:
“因為中國人正在失去信念。
你們抗擊日軍時,個個不怕死;可如今,太多人忘了自己為什麼要活著。”
這話像一把重錘,狠狠砸在每個人的心上,讓空氣都變得沉重。
師麗麗低頭凝視自己的手掌——掌心還殘留著銅鏡碎片的餘溫,仿佛有無數個前世的聲音在耳畔低語:“彆怕痛,彆怕錯,隻要敢直麵自己,就不算輸。”
“所以靈核從不是懲罰,”她喃喃自語,眼中漸漸泛起清明,“它是提醒,是喚醒我們的警鐘。”
話音剛落,整片山穀突然震動起來。不是地裂山崩的劇烈搖晃,而是如同大地在緩緩呼吸,帶著沉穩而有力的韻律。
一道巨大的金色光柱從黃泉殿方向拔地而起,直衝雲霄,將整個湘西的夜空染成一片溫暖的金紅色,連風中都帶著柔和的暖意。
這是靈核最後的試煉——它不考驗誰的武力最強,隻看誰能真正讀懂“活著的意義”。
所有曾卷入這場風波的人,無論是竿民、排幫兄弟、遠征軍戰士,甚至是那些曾因誤會而誤傷彼此的敵人,都同時感到胸口一陣灼熱,仿佛有什麼沉睡已久的東西正在蘇醒。
那些被遺忘在記憶深處的畫麵,此刻儘數浮現:
年輕小兵臨死前,拚儘最後力氣塞給戰友的半包皺巴巴的煙;
戰火中,姐妹倆互相攙扶著走過廢墟,裙擺上還沾著硝煙的痕跡;
白玉堂為護住師麗麗,毫不猶豫擋下子彈的那一瞬,眼中沒有絲毫猶豫;
馬飛飛爺爺臨終前,攥著他的手說的最後一句話:“彆怕做夢,夢裡藏著真話。”
那一刻,沒人再爭吵,也沒人再流淚。
隻有風輕輕吹過山崗,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寧靜,撫平了所有人心中的褶皺。
靈核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不再是冰冷的意誌,而是像母親的呢喃般溫柔:
“你們無需強迫自己成為英雄,隻需記住:你們曾為了彼此拚過命。
這,就是你們存在的意義。”
黃泉殿的大門緩緩閉合,幽藍光柱徹底消散,但空氣中多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氣息——那是祖先的呼吸,是文明的傳承,更是未來的回響。
次日清晨,竿子營恢複了往日的生機。孩子們在空地上追逐嬉鬨,笑聲清脆;老人們坐在門檻上曬太陽,手裡搖著蒲扇,眼神安詳。沒人再提起昨夜的奇遇,仿佛那隻是一場漫長的夢。
可他們都清楚——有些東西已經變了。
不隻是身體裡流淌的血脈,更是靈魂深處的信念。
而在昭陵深處,馬飛飛獨自站在那扇青銅門前,輕輕將骨石貼在胸口。
恍惚間,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謝謝你,回來找我。”
那是爺爺的聲音,也是他自己內心最真實的回響。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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