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在那坑坑窪窪的土路上飛叉叉地跑，揚起的灰跟黃霧似的，撲得到處都是。馬飛飛把手裡的岱宗石攥得死緊，那石頭燙得邪乎——不是正常的燙，是那種從骨頭縫裡鑽出來的陰寒，跟有無數根小針在紮他魂兒似的。
他媽梁俏媚輕輕把手搭在他攥石頭的手背上，一股暖烘烘的氣兒立馬滲過來，那股陰寒才稍鬆了點。“飛飛，穩到起。”梁俏媚聲音軟乎乎的，但又透著股不容分說的勁兒，“岱宗石跟你血脈連到一起的，它這會兒瞎折騰，肯定是感應到啥大麻煩了——要麼，就是個機會。”
“麻煩？是不是那些餘孽追上來了？”馬飛飛警覺得很，眼睛直勾勾盯著車窗外那荒得沒邊的景色。
“不是這回事。”梁俏媚輕輕搖了搖頭，眼神深得很，“軍統那邊的消息靠譜得很，你爸西嶺已經走了，你得接他的班。”馬飛飛一下就懂了——自己身上的血脈、該扛的事，全跟那把鑰匙拴在一塊兒。一想起之前聽的那些關於他爸的事，心裡頭又熱又亮，立馬曉得了自己該乾啥。他暗自琢磨：“那白袍子臨死前提的‘鎮魂門另一把鑰匙’……岱宗石這會兒亂晃，指定跟這個有關。它不光是撐魂體、使守魂術的寶貝，還是鎮魂門那兩把關鍵鑰匙裡頭的一把！”
馬飛飛猛地想起沈西嶺留的條子，還有戴老板說的話：“我爹信裡寫的，守印人的血脈就是力氣……難道這鑰匙，還跟我有關係？”
“你胳膊上那陰篆，就是記號。”梁俏媚盯著他，“沈家祖祖輩輩都是守印人，守的就是鎮魂門——免得陰陽秩序亂套，邪祟在人間橫衝直撞。另一把鑰匙，原先該是欽天監正統管的，看這架勢，指定被餘孽偷了、或是攥在手裡了。他們要是把兩把鑰匙湊齊，能硬把鎮魂門撬開，到時候門後頭那些沒個完的陰煞氣湧到陽間來，那後果想都不敢想！”
這時候，開車的軍統特工——一個臉冷得像冰坨子的年輕娃兒開腔了：“馬副站長，戴老板早交代過，要是遇著急事，直接送你切二號安全點。我們這會兒就往那兒趕，那兒有黑鳥組餘孽、還有欽天監的更多檔案，說不定能找到另一把鑰匙的線索。”
車開進村坳裡一個小鎮，最後停在一家瞅著沒啥特彆的雜貨鋪後門。特工熟門熟路敲了敲門——三長兩短。門開了，一個頭發全白、眼睛亮得賊的老太太把他們迎進去。屋裡頭看著普通，穿過前頭堆貨的堂屋，後頭居然藏著間擺滿無線電、檔案櫃的密室。
“我是‘夜鶯’，這兒我說了算。”老太太說話跟打機關槍似的，“戴老板剛打電話來報信了，你們跟我來。”
她領著馬飛飛母子走到一個大保險櫃前，一邊轉密碼盤一邊說：“憑我們截的那些零零碎碎的電報，還有沈先生早年傳的情報，東瀛黑鳥組餘孽找鎮魂門鑰匙的計劃，代號叫‘黃泉歸來’。他們覺得，要是能借門後頭的力氣，不光能把陰陽攪來攪去，還能讓他們那些戰死的鬼軍團再回人間。”
保險櫃一打開，裡頭沒金銀財寶，全是些老卷宗、幾張模糊不清的照片。夜鶯抽了個標著“絕密”的檔案袋：“這是沈西嶺同誌犧牲前，最後一次通過老周傳出來的全乎情報。裡頭說，另一把鑰匙可能被裝成啥‘法器’，藏在天津衛一個叫‘紫竹林’的舊廟遺址附近，守的人是個早就叛變的前欽天監監副。但具體是個啥，還沒查明白。”
馬飛飛翻開檔案，裡頭是沈西嶺寫得工工整整、但透著股勁兒的字——詳詳細細記著他混進餘孽堆裡聽的那些零碎消息，還附了張簡易地圖、寫了風險評估。看著這些字，就跟能瞅見他爸在黑夜裡頭艱難摸索似的。
“紫竹林……”梁俏媚小聲念了一遍，“我記得到這地方。抗戰前，那兒香火旺得很，確實有高僧在那兒鎮著個陰穴。要是鑰匙在那兒，倒也說得通。”
突然，桌上的無線電滴滴答答響起來。夜鶯立馬跑過去接信號，臉一下子就沉了：“遭了！剛截的密電——餘孽已經動手了！他們不曉得咋摸準了鑰匙的大致範圍，正忙著調人往天津紫竹林趕！他們……他們好像還帶了個能硬感應鑰匙位置的邪器！”
密室裡的空氣一下就僵住了。
馬飛飛“騰”地站起來，手裡的岱宗石燙得更凶，胳膊上的陰篆還隱隱發著微光——跟老遠的啥東西呼應似的。
“不能讓他們得逞！”他聲音硬邦邦的，眼睛裡燒著股決絕的火，“我爹花了二十年，連命都搭進去攔他們，我絕不能看著他們在我眼皮子底下成事兒！”
他看了看媽，又看了看夜鶯，再瞅了瞅窗外黑黢黢的夜：“切天津！我們得趕在他們前頭，找到那把鑰匙！”
夜鶯麻溜從檔案櫃裡摸出套特工裝備遞給他：“這是軍統特製的，有把短槍、些必要的家夥，還有張通行證。到了天津，你得裝成旁人，儘量彆惹眼。”
馬飛飛接過裝備飛快查了一遍，小心收好。他轉過來瞅著媽，眼睛裡全是篤定：“娘，我曉得分寸，要得回來的。”
梁俏媚點了點頭，眼神裡閃了下擔憂，但立馬被堅定蓋過去了：“切嘛，飛飛。記到，你是沈家的後人，你血脈裡就該扛著守陰陽秩序的責任。”
馬飛飛深吸口氣，轉身朝門口走。夜鶯開了門，外頭是黑得透底的夜。他大步流星走向停在不遠處的軍統車——特工們早準備好了，就等出發。
車又開上了坑窪的路，馬飛飛坐在裡頭，心裡頭又緊又懸。他曉得，前頭等著他的是場生死較量，但他更曉得，半分都退不得。他爹已經為這事兒把命賠上了，他不能讓爹的犧牲白費。
黑夜裡，車燈劃開黑暗，跟把利劍似的，直衝衝往天津紫竹林的方向去。馬飛飛把岱宗石攥得死緊，心裡頭默默禱祝——隻求能趕在餘孽前頭，找到那把要命的鑰匙。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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