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形的聲波如銅牆鐵壁般轟然擴散，衝在最前的三個“人”瞬間僵住，耳孔、鼻孔、嘴角同時滲出血跡，七竅爆裂，身體軟軟倒下，觸地的瞬間化為灰燼，隻留下一縷縷黑煙消散在空氣中。
餘下的“人”略一停頓，眼中的貪婪更甚，依舊瘋了般逼近。
陳瑤妹眉峰微蹙，再出聲：“止。”
聲浪如潮汐退去，帶著不容抗拒的威壓，整條街道的“人”齊齊跪倒在地，頭顱被無形之力壓得低垂，額頭貼著青石板，竟不敢再抬頭。
可就在此時，懷中的汐貝劇烈震動，殼麵銀暈急轉，竟在她眼前映出一幅海底景象——那枚巨大的汐貝正緩緩開啟，貝肉之中，赫然藏著一座微型城池，與眼前的羅刹海市一模一樣。無數細微的人影在貝肉中掙紮，正是那些失蹤的旅人，他們的魂魄被封在透明水泡裡，無聲哀嚎。
“原來……”她眸光一閃，瞬間洞悉真相，“海市是假，海底才是真。你們以幻象引人入局，實則將魂魄吸入汐貝之中，供養那所謂的‘羅刹母’。”
她不再戀戰，足尖一點地麵，聞劍歸鞘，身形如輕燕般掠向通天塔。塔門緊閉，門板上刻滿暗紅色符文，散發著陰冷的氣息。陳瑤妹取出懷中汐貝，將其緊緊貼於門上，輕聲念出祖母留下的口訣：“陳家血脈，汐貝為鑰，以聲為引，破妄歸真。”
話音剛落，門上符文驟然亮起，隨即黯淡下去，厚重的塔門“吱呀”一聲應聲而開。
塔內無梯，唯有一根粗壯的水柱自地底衝天而起，直貫塔頂，水光粼粼，倒映著無數掙紮的人影。水柱中，懸浮著密密麻麻的水泡，每個水泡裡都封著一道魂魄，正是那些誤入海市的旅人，他們雙目圓睜，滿臉痛苦，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陳瑤妹踏上水柱，足尖點水，如履平地。她體內真氣流轉，護住周身，一路向上攀登，無視那些水泡中伸出的求救之手——她知道，此刻救人無用，唯有解決根源，才能讓這些魂魄重獲自由。
她一路向上，直至塔頂。
窗前，那無麵女人依舊端坐，身上的和服在風中輕輕飄動。
“你來了。”她開口，聲音竟褪去了之前的萬千重疊，變得清晰而熟悉，與陳瑤妹的聲線有七分相似，“我等你，已經等了三百年。”
“你是誰？”陳瑤妹握緊聞劍，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我是上一任持貝人。”女人緩緩抬手，撕下臉上的白紙，露出一張與陳瑤妹一模一樣的臉。隻是那張臉蒼老而扭曲，眼角爬滿皺紋，眼中沒有瞳孔，唯有兩個深不見底的血洞，“我就是你，是三百年前未能破局的陳家女。一旦你失敗，便會成為新的羅刹母，被困於此，永世不得超生。”
陳瑤妹不退反進，眼中閃過決絕之光：“那正好。我來這羅刹海市，不是為了苟活，而是為了破市。”
她高舉懷中汐貝，另一隻手握住聞劍，毫不猶豫地劃破掌心。鮮血滴落，順著汐貝的古紋緩緩蔓延，將整個貝殼染成緋紅。
“以陳家血脈為引，以聞劍之鳴為刃，破！”
一聲清嘯自她喉間爆發，如百川倒灌，似驚雷裂空。懷中的汐貝驟然爆發出刺目藍光，聲波順著藍光擴散，整座羅刹海市劇烈震顫，樓閣崩塌，街道碎裂，那些貼地爬行的“人”發出淒厲尖嘯，化為黑煙消散無蹤。
海底深處，那枚巨大的汐貝轟然閉合，帶著未儘的嘶吼沉入萬丈深淵。
霧靄散去，海平如鏡，狼牙礁依舊矗立在原地。
陳瑤妹立於礁石之巔，海風拂動她的衣袂，懷中的汐貝已恢複平靜，靜靜躺在她掌心，銀暈緩緩流轉，如同有了生命般的呼吸。她抬手抹去臉上的血痕，目光望向馬飛飛所在的方向，低聲道：“馬飛飛，我來了。”
風拂過海麵，浪聲輕柔如語。
掌心的汐貝輕輕震顫了一下，似在回應，又似在指引方向。
………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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