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再續。
寒風卷著枯草碎屑，刀子似的刮過保定府城郊的荒原。馬飛飛一行人弓著腰，在齊腰深的蒿草叢中潛行，身影與夜色融為一體。前方三裡地外，那座被日軍嚴密布防的“丙字庫”如蟄伏的巨獸，鋼筋水泥的牆體在月光下泛著冷硬的光，與周遭荒涼的景致格格不入。
“馬司令，電網外圍的探照燈每七分二十秒掃過一次，換崗間隙剛好三分鐘。”趙烈壓低聲音，指尖摩挲著湯姆遜衝鋒槍的扳機，槍身的冷意透過掌心傳來，“但山本光說過，這據點的厲害不在明哨——”
話音戛然而止。
空氣中驟然飄來一股腥甜，不是戰場上常見的血腥，而是帶著腐朽氣息的血味，混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梵音，詭異得讓人頭皮發緊。馬飛飛抬手按住趙烈的肩膀，示意隊伍停步。他閉上眼，眉心處那道玉藻前賦予的妖瞳印記微微發燙，視線穿透夜色，隻見無數暗紅色的怨氣絲線從丙字庫中延伸出來，像蛛網般纏繞在空氣裡，每一根絲線都連著一聲微弱的哀嚎。
“是活人獻祭。”馬飛飛睜開眼，聲音裡沒有多餘的情緒，卻透著徹骨的寒，“小鬼子在這兒煉邪術，這些怨氣都是咱們的同胞。”
隊伍繼續潛行，越靠近丙字庫，空氣中的怨氣越濃重。翻過一道土坡，眾人借著陰影掩護，看清了據點的真實模樣——哪裡是什麼軍火庫，分明是一座被現代工事包裹的古代祭壇。牆體上刻著密密麻麻的東瀛符文，祭壇頂端隱約可見黑煙繚繞，幾尊猙獰的式神雕像立在四角，眼神似能穿透黑暗。
“是陰陽寮的人。”嶽鎮山握緊了手中的實劍，劍身在月光下泛著微光，“看這陣仗，領頭的定是上忍級彆。”
馬飛飛點頭，妖瞳早已看穿了據點的布防。守衛並非普通日軍，而是身著黑色勁裝的秘諜隊，每個人腰間都掛著招魂幡，臉上畫著詭異的符文。而祭壇中央，一名身著黑色狩衣的男子正盤坐於龜甲之上，手中草薙劍斜倚在地，鏽跡斑斑的劍身竟在吸收周遭的怨氣。
“安倍晴海。”馬飛飛低聲念出這個名字，眼底閃過一絲厲色，“陰陽寮最瘋狂的禦鬼師，傳聞他能用活人煉人傀，無痛無覺，悍不畏死。”
話音剛落，祭壇上的安倍晴海忽然睜開眼，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他抬手捏碎手中的龜甲，厲喝一聲：“既然來了，何必躲躲藏藏？”
轟隆隆——
丙字庫的鐵門轟然落下，徹底封死了退路。四周牆壁上的暗格應聲開啟，黑洞洞的槍口和箭矢對準了眾人，更恐怖的是，祭壇兩側的石室中，數十具“人傀”緩緩走出。他們身著殘破的衣物，有的還帶著槍傷刀痕，雙眼赤紅，喉嚨裡發出“嗬嗬”的怪響，正是被日軍擄來的抗日誌士和無辜百姓。
“中計了！”趙烈瞬間開火，衝鋒槍的火舌劃破黑暗，子彈打在人傀身上，隻濺起幾點火花，根本無法阻擋他們前進的步伐。嶽鎮山揮劍上前，實劍劈在一名人傀的脖頸上，刀刃嵌入骨頭，對方卻毫無反應，反手一拳砸在他胸口，將他震退數步，嘴角溢出鮮血。
“鐵屍術煉製的人傀，打要害沒用！”嶽鎮山抹去嘴角血跡，再次挺劍而上。
馬飛飛看著那些人傀眼中殘留的掙紮，心中一緊。若是以往，他定會直接催動狐火焚儘邪祟，但此刻他清楚，這些人傀體內還有未散的殘魂，那是同胞的念想。他身形一閃，如鬼魅般穿梭在人傀之間，八卦金裝鐧在手中轉動，金芒閃過，隻打向人傀身上的符文，而非要害。
“十二劍客，結兩儀微塵陣！”馬飛飛一聲令下。
刹那間，十二道劍光衝天而起。持望劍的李望山站在陣眼，獨眼中精光一閃，望劍如鏡，映照出所有人傀的破綻；陳瑤妹的聞劍薄如蟬翼，她輕啟朱唇，一聲清嘯化作無形劍氣，震得人傀動作遲滯；張天問的問劍靈動如舌，劍尖直指人傀眉心，似在叩問其本心；趙三小姐的切劍舞出流光，以柔克剛，避開人傀的攻擊同時斬斷其身上的怨氣絲線……
十二柄雷母石鍛造的神劍交織成網，兩儀微塵陣瞬間展開。陣中時空錯亂，虛實難辨，人傀陷入陣中，動作變得遲緩，眼中的赤紅漸漸淡了幾分。這十二柄劍，是十幾年前馬飛飛接任山城八卦九門閣主時，以天工秘術熔雷母石所鑄，分贈天下十二位抗日義士，組成《劍十二·群英譜》，如今正是共赴國難之時。
“山本光，帶鐘婷去切斷電力係統！”馬飛飛的聲音穿透陣中雜音，“趙烈掩護，嶽鎮山守住陣眼！這些人傀還有救，我去破祭壇核心！”
“馬司令！太危險了！”趙烈急聲勸阻，手中的槍從未停過。
“守國不是隻顧著殺敵。”馬飛飛回頭看了他一眼，眼神堅定，“能救一個同胞，比殺十個鬼子更有意義。”
話音落，馬飛飛化作一道銀藍與金黃交織的流光，直奔祭壇中央。安倍晴海早已起身，草薙劍在手，鏽跡褪去，劍身泛起黑色妖光：“馬飛飛，久仰九尾狐仙傳承，今日便用你的妖力，助我完成國運登龍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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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區區東瀛邪術，也敢妄談國運？”馬飛飛冷哼一聲，八卦金裝鐧金光大盛，“你們掠奪華夏地脈龍氣，滋養八咫鏡碎片，用同胞的鮮血鋪路，這般惡行，今日必誅！”
安倍晴海狂笑一聲，揮動草薙劍：“百鬼夜行！”
周圍的招魂幡瞬間爆開，無數惡鬼怨靈從幡中衝出，青麵獠牙，張牙舞爪地撲向馬飛飛。這些惡鬼皆是被獻祭的同胞殘魂，被邪術操控，早已失了神智。馬飛飛身後九條狐尾虛影展開，銀藍狐火衝天而起，卻未直接焚燒，而是化作一道火牆，將惡鬼擋在身前。
“乾三連，坤六斷，陰陽交彙，八卦顯聖！”馬飛飛雙手持鐧，口中念念有詞。八卦金裝鐧脫手而出，在空中化作巨大的金色八卦虛影，緩緩落下。金光所過之處，惡鬼身上的黑氣消散，哀嚎聲漸漸變弱，化作一縷縷殘魂，在狐火的包裹下漸漸平靜。
“你竟敢淨化我的惡鬼？”安倍晴海又驚又怒，持劍直刺馬飛飛心口，“這些殘魂本就該為大日本帝國效力！”
馬飛飛側身避開劍鋒，指尖扣住安倍晴海的手腕，妖力順著掌心湧入對方體內：“華夏同胞的魂，輪不到你們來操控。”
兩人纏鬥在一起，草薙劍的妖光與八卦金裝鐧的金光碰撞，爆發出陣陣巨響。安倍晴海的術法陰毒，招招直奔要害，而馬飛飛的招式卻留有餘地，既要破邪，又要護住周遭的殘魂。幾個回合下來，安倍晴海漸漸不支，被馬飛飛一鐧砸在肩頭，倒飛出去，撞碎了祭壇的石柱，口中噴出黑血。
馬飛飛沒有追擊，目光落在那些仍在舞動的招魂幡上。他看得真切，那些幡布竟是用同胞的皮鞣製而成，每一寸都刻著符文，散發著滔天怨氣。“你以為憑這些邪物就能困住我？”馬飛飛眼神一冷，八卦金裝鐧化作一道流光，精準地擊中每一麵招魂幡的旗杆。
旗杆斷裂，招魂幡落地，黑氣瞬間消散。與此同時，倉庫外傳來一陣騷亂，山本光和鐘婷成功切斷了電力，探照燈熄滅，整個據點陷入黑暗。失去電力加持，人傀身上的邪術光芒漸漸黯淡，動作愈發遲緩，兩儀微塵陣中的劍光趁機而入，斬斷了最後一絲操控它們的怨氣。
“就是現在！”馬飛飛深吸一口氣，眉心妖瞳印記光芒大盛。他劃破指尖，一滴蘊含九尾狐仙本源之力的金色血液滲出，融入空氣。銀藍色的狐火瞬間變柔，化作無數光點，像螢火蟲般飄向人傀和那些殘魂。
狐火所及之處，人傀眼中的赤紅徹底褪去，迷茫和痛苦漸漸浮現。一名身著軍裝的人傀忽然停下動作，喃喃道：“俺是川軍……俺要回家……”另一名年輕女子則捂住臉，發出壓抑的哭聲，正是被擄來的女學生。殘魂在狐火中漸漸凝聚，化作模糊的身影，朝著馬飛飛深深一拜，而後緩緩消散。
“不可能！妖力怎能淨化怨氣？”安倍晴海趴在地上，看著這一幕，眼中滿是難以置信的狂熱與不甘，“你破壞了大人的計劃！你該死！”
馬飛飛臉色蒼白，這般大規模的淨化幾乎耗儘了他的妖力，但眼神依舊堅定：“邪不壓正，從來不是空話。你的萬鬼噬心陣，破了。”
隨著最後一名人傀恢複神智，癱倒在地，整個丙字庫陷入死一般的寂靜。趙烈等人圍了上來，看著那些虛弱的同胞，眼中滿是複雜。馬飛飛緩緩轉身，手中的八卦金裝鐧再次亮起寒光，一步步走向安倍晴海：“現在，該算我們之間的賬了。”
安倍晴海卻突然狂笑起來，笑得咳血：“馬飛飛，你贏了我又如何？你以為這隻是一座普通的祭壇？”他抬手拍向地麵，祭壇中央的石板轟然裂開，“為了開啟黃泉之門，我獻祭了三百六十名活魂，足夠喚醒‘它’了！你們所有人，都得給‘它’當養料！”
地底傳來劇烈的震動，仿佛有巨獸即將破土而出。一股比安倍晴海強大百倍的氣息湧上來，古老、暴虐，帶著非人的殘忍，讓整個據點都在顫抖。馬飛飛瞳孔驟縮，妖瞳望去，隻見裂縫中，一隻覆蓋著黑色鱗片的巨手緩緩伸出，指甲長達數寸，泛著幽綠的光，每一根鱗片都在吸收空氣中的怨氣，變得愈發堅硬。
“桀桀……新鮮的血食……”沙啞的聲音從地底傳來，像是金屬摩擦，帶著穿透靈魂的寒意，“沉睡三百年，終於等到足夠的祭品了……”
馬飛飛握緊八卦金裝鐧，身後的狐尾虛影緊繃。他知道，真正的危機才剛剛開始。安倍晴海的目標從來不是他，而是借助這場戰鬥的怨氣，喚醒地底的恐怖存在。而這一切，似乎都與東瀛的八咫鏡碎片、華夏的地脈龍氣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趙烈等人也察覺到了危險，紛紛舉起武器，警惕地盯著那道不斷擴大的裂縫。兩儀微塵陣中的十二劍客收起長劍，圍攏過來，形成防禦陣型。空氣中的怨氣再次濃鬱起來，卻不再是同胞的哀嚎，而是來自地底那未知存在的暴虐氣息。
馬飛飛深吸一口氣，壓下體內翻騰的氣血。他看向那些剛剛恢複神智的同胞，又看向身邊的戰友，心中愈發堅定：斬邪是為了守國，今日就算拚儘全力，也要護住這片土地，不讓這恐怖存在為禍人間。
裂縫中的巨手緩緩撐起，更多的黑色鱗片暴露在月光下，一股更加強大的威壓籠罩了整個丙字庫。安倍晴海的狂笑聲還在回蕩，而馬飛飛已經做好了戰鬥的準備，八卦金裝鐧上的金光與狐火交織，形成一道耀眼的屏障。
………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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