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幽冥歸途_汴京風雲:寒門巨賈_笔趣阁阅读小说网 

第1章 幽冥歸途(1 / 2)

第一章幽冥歸途

慶曆元年冬,汴京。

風,不是吹,是嚎。像失了幼崽的母狼,在鉛灰色的天幕下,用無形的利爪撕扯著這座帝國都城邊緣的瘡疤。雪粒子被風卷著,不是飄落,而是狂暴地攢射,打在瓦子巷低矮、歪斜的茅草屋頂上,發出密集而令人心頭發緊的沙沙聲,仿佛有無數饑餓的蟲豸在啃噬著最後一點遮蔽。寒意,濃重得如同凝固的墨汁,無孔不入,滲透進每一道泥牆的裂縫,每一片襤褸的衣衫,更深深地鑽進骨髓,將最後一點生機也凍得僵硬。

沈墨軒的意識,就是在這樣一片酷寒、喧囂與死寂交織的地獄邊緣,艱難地、一點一點地從混沌的深淵中掙紮浮起。

痛。

這是第一個清晰無比的感知,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印在靈魂深處。不是局部的痛楚,是全身每一寸骨骼、每一束肌肉、每一條神經都在發出瀕臨崩潰的哀鳴。仿佛被投入了無形的石磨,被巨大的力量緩慢而殘忍地碾磨著。每一次心跳,都像重錘擂在破鼓上,沉悶、滯澀,帶著撕裂般的回響,震得他耳膜嗡嗡作響。每一次試圖呼吸,乾裂的喉嚨和灼熱的胸腔便傳來刀割火燎般的劇痛,吸入的冰冷空氣非但不能緩解肺葉的灼燒,反而像無數冰針紮了進去,激得他控製不住地猛烈咳嗽。

“咳咳…咳咳咳——嘔…”劇烈的痙攣幾乎要把五臟六腑都咳出來,一股濃重的、帶著鐵鏽腥甜味道的液體猛地湧上喉頭,他下意識地側頭,一股暗紅粘稠的血沫混雜著黃綠色的膿痰,噴濺在身下散發著黴爛和汙物氣息的枯草堆上,刺目的顏色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猙獰。

伴隨著咳血,是排山倒海的眩暈和惡心。胃袋空空如也,卻仍在瘋狂地抽搐,酸腐的液體灼燒著食道。他無力地癱軟下去,身體沉重得像被澆築在了冰冷的泥地裡,連抬起一根手指都成了奢望。冷汗瞬間浸透了單薄的裡衣,黏膩冰冷地貼在皮膚上,與體內那團仿佛要將靈魂都焚毀的高熱形成殘酷的拉鋸。

冷,深入骨髓的冷,與焚身的高熱,在這具殘破的軀殼裡瘋狂交戰。戰栗如同狂風中的枯葉,無法遏製地從身體深處爆發出來,帶動著牙齒咯咯作響。

“呃…嗬…”他喉嚨裡發出破風箱般艱難的嘶鳴,眼皮沉重得如同墜著鉛塊。他用儘最後一絲力氣,終於掀開了一條縫隙。

模糊的視野裡,首先撞入眼簾的是低矮、傾斜、仿佛下一刻就要坍塌壓下的茅草屋頂。厚厚的灰塵覆蓋著發黑的茅草,蛛網如同鬼魅的幔帳,層層疊疊地垂掛下來,在從破敗窗紙縫隙裡鑽入的、帶著雪沫的寒風中,詭異地飄蕩著。光線極其昏暗,勉強能看清四周。牆壁是黃泥混著乾草梗胡亂夯築而成,布滿了縱橫交錯的裂縫,最大的能塞進一個拳頭,肆虐的寒風正是通過這些裂縫,發出尖銳的呼嘯,卷起地上沉積了不知多少年的灰塵和汙垢的惡臭,一股腦地灌滿這狹小、肮臟的空間。

一股混雜著黴爛、腐朽、排泄物和某種難以言喻的、類似死老鼠般的惡臭,頑固地鑽進他的鼻腔,刺激著他本就極度敏感的神經,胃部又是一陣劇烈的翻攪。

這不是夢。

這個認知,帶著冰冷的、令人窒息的絕望,如同毒蛇的獠牙,狠狠刺穿了他混亂的意識。

上一刻的記憶碎片,如同被重錘擊碎的琉璃,帶著尖銳的棱角,狠狠紮進腦海:

……紐約曼哈頓,摩天大樓頂層,巨大的落地窗外,是鋪陳到天際線的璀璨星河般的都市燈火。會議室裡,巨大的全息投影閃爍著複雜的金融數據流,空氣裡彌漫著頂級雪茄的醇厚、昂貴香水的清冽,以及一種無形的、掌控巨額資本流動的權力氣息。他,沈墨軒,站在長桌儘頭,西裝筆挺,目光銳利如鷹隼,正對著投影屏上那家瀕臨崩潰的跨國集團,冷靜地吐出決定性的分析:“…關鍵現金流斷裂,負債杠杆遠超安全閾值,核心資產已被重複質押…結論:做空,目標價,清零。”聲音沉穩,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台下,無數道或敬畏、或狂熱、或貪婪的目光聚焦在他身上……

轟——!!!

毫無征兆!震耳欲聾的爆炸轟鳴猛地撕裂了那紙醉金迷的幻象!視野瞬間被無窮無儘、吞噬一切的刺目白光徹底淹沒!緊接著,是身體被無形巨力狠狠撕扯、擠壓、揉碎的恐怖感覺!那不是物理的疼痛,而是源於存在本身被強行剝離、扭曲、粉碎的終極痛苦!意識仿佛被從軀殼裡硬生生抽離出來,投入了一個瘋狂旋轉、光怪陸離的旋渦之中。

無數無法理解的、支離破碎的景象在眼前飛速掠過:扭曲變形的摩天大樓熔化成赤紅的鐵水;浩瀚的星雲如同打翻的顏料桶般肆意流淌;無數張模糊不清、表情各異的人臉在尖叫、哭泣、狂笑;更可怕的是,無數充滿了冰冷惡意、混亂瘋狂的低語,如同億萬隻細小的毒蟲,直接鑽進他的意識深處,啃噬著他的理智!那是時空亂流本身對脆弱靈魂施加的酷刑!是維度崩塌帶來的終極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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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在意識徹底沉入黑暗前的最後一瞬,他仿佛聽到了自己靈魂發出的、無聲的、淒厲到極致的尖嘯。那是對未知的恐懼,對湮滅的絕望,對一切存在意義被無情剝奪的巨大驚悸!

而此刻,這驚悸的餘燼,伴隨著瀕死軀體的極致痛苦,成為了他在這北宋寒窯中蘇醒的唯一“饋贈”。

恐懼,冰冷、黏膩、沉重,如同實質的瀝青,包裹著他的心臟,每一次微弱的搏動都帶來窒息般的壓迫感。他分不清這恐懼是來自現代靈魂對時空錯亂的驚惶,還是這具北宋身體對死亡迫近的本能戰栗。它們交織在一起,形成一張絕望的網,將他牢牢困在這散發著死亡氣息的草堆裡。

“嗬…嗬…”粗重艱難的喘息在死寂的陋室裡格外清晰,每一次吸氣都伴隨著氣管裡拉風箱般的雜音,每一次呼氣都帶出滾燙的、帶著血腥味的氣息。遠處,隱隱約約傳來汴京城的喧囂——模糊的叫賣聲、車輪碾過道路的轆轆聲、馬蹄的嘚嘚聲,甚至可能還有勾欄瓦舍裡飄渺傳來的、不成調的絲竹管弦。那繁華鼎沸的聲響,近得仿佛就在巷子口,卻又遠得如同隔著一個世界。這近在咫尺的人間煙火,此刻聽來,非但不能帶來絲毫慰藉,反而像是對他這垂死掙紮處境最無情、最刺耳的嘲諷。那是活人的世界,而他,正在滑向冰冷的死亡深淵。

“不能死…絕不能死在這裡…”一個念頭,微弱卻無比頑強,如同在暴風雪中搖曳的一點燭火,硬生生穿透了層層疊疊的痛苦、寒冷和滅頂的恐懼。這念頭並非源於這具北宋軀殼原主那卑微怯懦的靈魂,而是源自那個剛剛在時空亂流中幾乎被撕碎的現代金融精英——沈墨軒!屬於頂級掠食者的本能,在絕境中被徹底點燃!求生的欲望如同火山岩漿,洶湧地壓倒了肉體的痛苦和精神的驚悸!

“冷靜…分析…必須…分析…”他強迫自己混亂、灼熱、瀕臨崩潰的大腦運轉起來,摒棄一切無用的情緒,隻剩下最核心的、冰冷的邏輯推演。就像麵對一家負債累累、現金流枯竭、即將被強製清盤的爛公司,他需要找到唯一的“救命資產”,哪怕那資產再微不足道,再肮臟不堪!

首要目標:生存三要素!熱量!食物!水分!缺一不可,且刻不容緩!

他艱難地、極其緩慢地轉動著眼球,如同生鏽的軸承。模糊的視線在昏暗的光線下,如同最精密的掃描儀,一寸寸掃過這間囚籠般的陋室。

結果令人絕望。

一個豁了巨大口子、布滿汙垢和裂紋的粗陶碗,歪倒在牆角冰冷的泥地上,空空如也。

幾件辨不出原本顏色、散發著餿味和汗酸味的破布爛衫,像被丟棄的抹布一樣散落在地上。

牆角堆著些枯黃、潮濕、同樣散發著黴味的稻草,那是他身下這勉強稱之為“床鋪”的主要來源。

除此之外,四壁空空,真正的家徒四壁。沒有灶台,沒有水缸,沒有哪怕一粒糧食的影子。甚至連一塊能用來生火的、乾燥的木柴都找不到!

徹骨的寒意,比窗外的風雪更甚,瞬間攫住了他。難道…真的要無聲無息地凍死、餓死、病死在這堆散發著惡臭的爛草裡?像一條無人問津的野狗?不!絕不!

“吱嘎——呀…”

就在這時,那扇仿佛隨時會散架的破舊木門,發出一陣令人牙酸的呻吟,被從外麵推開了一道勉強容人側身擠入的縫隙。更猛烈的寒風裹挾著大片的雪花,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狂嘯著撲了進來,卷起地上的灰燼和草屑,帶來一陣刺骨的冰冷旋風。

一個乾瘦佝僂的身影,費力地擠了進來,迅速反手將門掩上,隔絕了部分風雪,但屋內的溫度依舊驟降。是鄰居張婆。一個同樣掙紮在汴京最底層泥淖裡的老婦人,臉上的皺紋深得如同刀刻斧鑿,渾濁的眼睛裡隻剩下麻木和一種近乎死寂的疲憊。她身上裹著幾層同樣破爛的單衣,凍得瑟瑟發抖,手裡緊緊攥著一個同樣豁了口的、更小的破陶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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