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軒站在船尾,向著碼頭的方向,鄭重地拱手長揖。這一禮,是告彆,亦是承諾。
船隊順著錢塘江的水流,借助風勢,速度逐漸加快。熟悉的杭州城垣、樓閣、乃至修複中的堤岸,都在身後緩緩遠去,變得越來越模糊,最終化為天際線上一抹淡淡的青灰色剪影。
前方,是水天一色、浩瀚無垠的東海。
初離港口的興奮漸漸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麵對純粹自然的渺小感與敬畏感。海風帶著鹹腥的氣息,比江風更烈,吹得人衣袂狂舞。海浪不像江浪那般溫順,它們起伏不定,時而溫柔地托舉船身,時而頑皮地濺起冰涼的水花,打在人的臉上。天空變得異常高遠,雲層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流動、變幻。四周除了海水,還是海水,仿佛整個世界隻剩下了這兩艘船和這片無儘的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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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手們各司其職,緊張而有序地忙碌著,調整帆向,觀測水文,記錄航向。鄭船頭手持羅盤,不時抬頭觀察日月星辰白日依靠太陽方位,夜間則靠星辰),又與“探海號”通過旗語保持聯係。一切都在按照預定的計劃和航海經驗穩步推進。
沈墨軒沒有打擾船員們的工作,他默默觀察著這一切,學習著這個時代遠航的知識。慕容驚鴻則大部分時間待在自己的艙室,或是立於僻靜的船舷邊,仿佛一個超然物外的觀察者。
第一天,風平浪靜,航行順利。夜幕降臨時,星垂平野闊,月光灑在墨藍色的海麵上,碎成萬千銀鱗,景色壯美而孤寂。
第二天,依舊順風順水。船員們的情緒漸漸從最初的緊張中放鬆下來,甚至開始有人哼起了不成調的小曲。希望似乎在隨著航程延伸而增長。
然而,就在第二天午後,船隊離開大陸架,駛入更深的海域不久。
“逐浪號”主桅頂端的了望台上,負責警戒的了望手突然發出一聲淒厲的驚呼,打破了航行的平靜,聲音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恐懼:
“後方!後方有船!三艘快船!正全速向我們追來——!”
這一聲驚呼,如同冰水潑入滾油,瞬間讓兩艘船上的所有人都炸開了鍋!
所有人不約而同地衝向船尾,緊張地向後眺望。
隻見在船隊後方約數裡外的海麵上,三個黑點正以驚人的速度破浪而來!它們的船體明顯比商盟的海鰍船要狹長低矮,帆幅巨大,吃水淺,正是專為速度而生的快船式樣!在東南沿海,這種船型,往往與一種令人聞風喪膽的身份聯係在一起——海盜!或者,更準確地說是……倭寇或其附庸!
隨著距離的拉近,已經可以清晰地看到那三艘快船船頭上噴塗的猙獰圖案,以及甲板上影影綽綽、手持兵刃的人影!
而更讓沈墨軒瞳孔驟縮,渾身血液幾乎瞬間凍結的是——
在為首那艘最快、最大的快船船頭,赫然站立著一個身形魁梧、麵容猙獰的獨眼大漢!他赤著上身,露出一身虯結的肌肉和道道疤痕,僅剩的一隻眼睛裡,燃燒著刻骨的怨毒與殘忍,正死死地盯著“逐浪號”,嘴角咧開,露出一個如同嗜血鯊魚般的笑容。
儘管距離尚遠,麵容有些模糊,但那標誌性的獨眼和那股凶戾的氣勢,沈墨軒絕不會認錯!
正是那個本該早已葬身錢塘江底的漕幫惡棍——雷彪!
他真的沒死!他真的與海上的勢力勾結在了一起!而且,就在他們離開大陸不久,便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鯊魚般,精準地追了上來!
慕容驚鴻不知何時已悄然來到沈墨軒身側,望著後方急速逼近的船隻和那個熟悉的身影,清冷的眸子裡閃過一絲銳利如劍的光芒。
“看來,我們的‘老朋友’,已經迫不及待敘敘舊了。”
她的聲音依舊平靜,但其中蘊含的冷意,卻讓周圍的空氣都仿佛下降了幾度。
茫茫大海上,初涉遠航的商盟船隊,還未見到流求的影子,便先迎來了蓄謀已久的致命追殺!
雷彪竟然未死,且率領三艘海盜快船在茫茫大海上精準追擊!他是如何得知船隊行蹤的?是巧合,還是商盟內部或有內奸?這三艘快船是雷彪全部的實力,還是僅僅是前鋒?倉促之間,航速較慢的商盟貨船如何應對這群窮凶極惡、明顯有備而來的海盜?一場力量懸殊、關乎生死存亡的海上追逐與接舷戰,即將在這無遮無攔的東海之上爆發!沈墨軒與慕容驚鴻,將如何應對這突如其來的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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