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軒心知這知縣恐怕早已被陳霸先打通,或者本身就不願深究,隻想儘快結案。他深吸一口氣,知道再辯無益,隻能做最後努力:“大人,學生乃朝廷欽賜舉人功名,深知禮法,絕不敢行此雞鳴狗盜之事。此案疑點重重,僅憑一麵之詞與一件來路不明的所謂‘贓物’便定學生之罪,恐難服眾!學生請求大人詳查,還學生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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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名?”知縣嘴角扯出一抹譏誚的弧度,“功名乃朝廷賜予品行端方之士的榮耀,豈是爾等行齷齪之事的護身符?!本官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既然你矢口否認,那本官就讓你心服口服!”
他話音一轉,語氣變得森然:“按《大誥》,竊取工坊秘方,形同竊取軍國利器,乃重罪!你身為舉人,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本官現革去你舉人功名,削為庶民!打入大牢,詳加審訊,待查明贓物去向指失竊的秘方和樣品實物),一並上報,依律重判!”
革去功名!
這四個字如同晴天霹靂,不僅打在沈墨軒頭上,也讓堂下的曾煥仁眼前一黑,幾乎站立不穩!功名是沈墨軒最重要的身份護盾,一旦被革,他便與普通百姓無異,在這公堂之上,將再無任何特權,隻能任人宰割!
“大人!不可啊!沈公子定然是冤枉的!”曾煥仁噗通一聲跪下,疾聲高呼。
“放肆!公堂之上,豈容你喧嘩!”知縣厲聲嗬斥,“再敢多言,以同黨論處!來人!將沈墨軒功名革除,押入大牢!退堂!”
驚堂木再次重重拍下,如同最終的判決,不容置疑。
如狼似虎的衙役上前,粗暴地摘去沈墨軒代表功名的方巾,撕扯間帶著屈辱的力道。沉重的枷鎖並未因功名革除而取下,反而被衙役推搡著,踉蹌地押往縣衙後方那陰暗潮濕的牢獄。
曾煥仁跪在原地,看著沈墨軒消失的背影,臉上充滿了絕望與無力。他知道,沈墨軒完了。在這天高皇帝遠的小縣城,一旦被革去功名,陷入這等“鐵證如山”的冤獄,幾乎沒有翻盤的可能。而他曾家,不僅失去了扭轉貢品危機的希望,更可能因為“勾結竊賊”而受到牽連。
圍觀的百姓議論紛紛,大多搖頭歎息,認定了這外鄉舉人是個道貌岸然的竊賊。
陰暗、潮濕、散發著黴爛與穢物混合氣味的牢房,比杭州府的牢獄更加不堪。沈墨軒被粗暴地推入一間狹小的囚室,鐵柵欄門在身後“哐當”一聲鎖死,隔絕了外界最後一絲光線與希望。
肩上的枷鎖沉重,冰冷的觸感時刻提醒著他現實的殘酷。功名被革,身陷囹圄,罪名一旦坐實,等待他的很可能是流放甚至殺頭的重刑。船隊的同伴還在海灣苦苦等待,商盟的發展剛剛起步,探索海洋的夢想尚在繈褓……一切,似乎都要在此刻戛然而止。
他靠在冰冷的牆壁上,閉上眼,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憤怒與絕望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對方布局周密,官商勾結,幾乎無懈可擊。但真的毫無破綻嗎?那本失竊的“異星石”筆記,與陳家的秘方失竊,是否有關聯?慕容驚鴻現在何處?她是否在暗中行動?
不知過了多久,牢房外傳來腳步聲。一名穿著皂隸服色、低著頭、看不清麵容的獄卒,提著一個破舊的食盒,默默地來到柵欄前,將一份粗糙的麥餅和一碗不見油星的菜湯從柵欄縫隙塞了進來。
這獄卒與其他凶神惡煞的獄卒不同,動作略顯急促,放下食物後,並未立刻離開,而是飛快地抬眼瞥了沈墨軒一眼,那眼神複雜,似乎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暗示。
沈墨軒心中一動。
就在那獄卒轉身欲走的瞬間,他借著外麵通道裡微弱的光線,看到那獄卒的指尖,極其隱晦地在那個麥餅上輕輕按了一下,然後迅速收回,低頭快步離去。
沈墨軒默不作聲,待那獄卒腳步聲遠去,他才緩緩挪動戴著枷鎖的身體,艱難地拿起那個看似與其他囚犯彆無二致的麥餅。
入手的感覺,似乎有些異樣。他仔細摩挲,發現麥餅底部有一小塊區域格外堅硬。
他小心地掰開那塊硬物,裡麵赫然藏著一小卷被油紙包裹的紙條!
展開紙條,上麵隻有一行娟秀而略顯倉促的小字,墨跡很新:
“今夜子時,噤聲。”
沒有落款,但沈墨軒的心臟卻猛地一跳!這字跡……他認得!
是慕容驚鴻!
慕容驚鴻果然在暗中行動!她讓獄卒傳遞紙條,約定“今夜子時,噤聲”,究竟意欲何為?是打算劫獄,還是另有計劃?她是否已經查到了什麼關鍵線索?子時之時,這陰森恐怖的龍泉縣大牢,將會發生怎樣的變故?沈墨軒能否憑借這唯一的希望,掙脫這“鐵證如山”的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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