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勝者的代價
雲州城的傍晚,夕陽如血。沈家貨棧內卻是一片歡騰,夥計們奔走相告,慶祝沈家贏得漕運輔助線路的運營權。雖然這並非利潤最豐厚的主線,但五年合約足以讓沈家在江南站穩腳跟,更為重要的是,這場勝利打破了周家壟斷漕運的野心。
“公子,各商號的賀禮已經堆滿前廳了。”陳掌櫃滿麵紅光,這幾日的陰霾一掃而空,“連知府大人都派人送來了賀帖。”
沈墨軒站在二樓的窗前,望著遠處周家府邸的方向。那裡大門緊閉,一片死寂,與沈家的熱鬨形成鮮明對比。
“周家有什麼動靜?”沈墨軒問道,眉宇間並無喜色。
陳掌櫃壓低聲音:“周世昌被押解進京,周家產業儘數查封。隻有周永昌在逃,官府正在全力緝拿。”
沈墨軒點了點頭,心中的不安卻未消散。周永昌逃脫,如同潛藏在暗處的毒蛇,不知何時會突然發起攻擊。
是夜,沈家在貨棧內設宴慶功。燈火通明,觥籌交錯,人人臉上都洋溢著勝利的喜悅。連一向沉穩的海石和巴圖都多喝了幾杯,與沈家夥計們把酒言歡。
秦昭雪因傷勢未愈,隻略坐片刻便回房休息。臨走前,她輕聲對沈墨軒道:“周家敗得如此徹底,必不會善罷甘休。今夜需加強戒備。”
沈墨軒亦有同感,早已吩咐增派人手巡邏。然而,百密終有一疏。
子時剛過,貨棧後院突然傳來一聲驚呼:“走水了!走水了!”
沈墨軒猛地從淺睡中驚醒,推開窗戶,隻見城東方向火光衝天——正是沈家最大的倉儲區所在!
他心頭一震,立即披衣出門。院內已亂作一團,夥計們驚慌失措地提著水桶往火場趕。
“公子!是丙字倉!”陳掌櫃衣衫不整地跑來,麵色慘白,“火勢太大,已經蔓延到相鄰的乙字倉了!”
沈墨軒二話不說,直奔火場。沿途隻見濃煙滾滾,烈焰騰空,將半邊夜空映得通紅。丙字倉是沈家存儲絲綢和茶葉的主要倉庫,價值不下五十萬兩。
“救火!快救火!”沈墨軒高聲指揮,親自加入救火的行列。
全城的水龍隊都趕來了,官府的差役也加入救援。然而火勢實在太猛,直到天光微亮,大火才被徹底撲滅。
站在冒著青煙的廢墟前,沈墨軒心如刀絞。丙字倉完全焚毀,乙字倉損毀過半,隻有甲字倉因距離較遠得以保全。初步估算,損失超過三十萬兩。
“公子,在丙字倉廢墟中發現了這個。”一名滿臉煙灰的管事遞上一塊燒焦的木牌。
沈墨軒接過木牌,上麵依稀可辨一個“周”字,周圍還刻著周家商號特有的標記。
“這是周家的標識!”陳掌櫃驚怒交加,“定是周家餘孽縱火報複!”
圍觀的夥計們群情激憤,紛紛要求立即報官,搜查周家餘黨。
沈墨軒卻盯著那塊木牌,眉頭緊鎖。木牌上的“周”字刻工粗糙,邊緣毛糙,與周家一向講究的做工大相徑庭。且木牌雖被火燒,卻奇跡般地保留了完整的字樣,像是故意讓人發現似的。
“此事蹊蹺。”沈墨軒沉聲道,“周家剛敗,按理應該隱匿行蹤,為何要留下如此明顯的證據?”
海石和巴圖聞訊趕來,見狀也覺可疑。
“這手法太過拙劣,倒像是有人栽贓。”海石撿起一塊燒焦的木料聞了聞,“有火油味,是蓄意縱火無疑。”
巴圖怒道:“管他是誰,敢放火燒沈家倉庫,就是與我們馬幫為敵!”
沈墨軒擺手製止躁動的人群:“先清點損失,救治傷員。此事我自有主張。”
他獨自在廢墟中行走,腳下是滾燙的灰燼和未燃儘的貨物殘骸。這場大火不僅燒毀了沈家大量財物,更嚴重打擊了剛剛提振的士氣。
在丙字倉的廢墟深處,沈墨軒注意到一塊石板有些異樣。他示意手下搬開石板,下麵竟是一個燒焦的鐵盒。
打開鐵盒,裡麵是一枚青銅令牌,雖然被煙火熏黑,但上麵的火焰紋身依然清晰可見——正是與秦昭雪肩上紋身一模一樣的圖案!
沈墨軒心中巨震。這枚令牌為何會出現在倉庫中?是誰放在這裡的?與這場大火又有什麼關係?
他不動聲色地將令牌收起,繼續巡查廢墟。在倉庫東側,他發現了幾處不尋常的痕跡——牆壁上有明顯的撬痕,地上散落著幾枚特製的鐵蒺藜,顯然是江湖中人常用的手段。
“公子,找到一名傷者!”遠處傳來呼喊。
沈墨軒急忙趕去,隻見一名倉庫守衛躺在擔架上,胸口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刀傷,已是奄奄一息。
“是...是黑衣蒙麵人...”守衛斷斷續續地說,“他們武藝高強...見人就殺...然後潑油放火...”
“有多少人?可有什麼特征?”沈墨軒急切地問。
守衛艱難地喘息:“七八個...身手極好...其中一人...左臂不太靈活...”
話未說完,守衛便氣絕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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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墨軒麵色凝重。左臂不靈活的蒙麵人——這讓他想起了一個人:周永昌的貼身護衛趙莽。三個月前,趙莽為保護周永昌,左臂中箭重傷,此後一直行動不便。
難道真是周家餘孽報複?
回到貨棧,沈墨軒立即召集核心人員商議。
“趙莽確實是周永昌的心腹,但以他的身份,不太可能親自參與縱火。”秦昭雪分析道,“除非...這是周永昌的垂死掙紮。”
海石卻持不同看法:“周永昌老謀深算,就算要報複,也不會用如此拙劣的手段。我倒覺得,這像是有人故意嫁禍周家,挑起我們與周家餘孽的爭鬥。”
巴圖拍案而起:“管他是誰!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就得付出代價!”
沈墨軒沉默良久,終於開口:“此事暫且壓下,對外隻說是意外失火。”
眾人皆驚。
“公子!這麼大的損失,怎能當作意外?”陳掌櫃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