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社長盛情,在下不敢推辭。蘇明遠鎮定地回應,心中卻如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現在,他必須在眾目睽睽之下完成一首七律,且要符合格律要求,內容還得有所見地。一個失誤,就可能淪為笑柄,影響縣試前景。
請先生移步書案。李鴻漸指向窗邊的一張書桌,上麵已備好筆墨紙硯,從現在開始計時,還請揮毫見教。
蘇明遠走到書案前,望著窗外的春色,心中思緒紛飛。他深知自己並非即興創作的高手,更不熟悉七律的嚴格格律。但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冷靜,專注當下。他在心中告誡自己,把這當作一次跨時空的文學實驗。
他落座研墨,閉目沉思。春雨,一個看似簡單卻內涵豐富的題材。在古代詩詞中,春雨既可表達對生命複蘇的喜悅,也可寄托思鄉離愁;既可讚美大自然的神奇,也可抒發人生的感悟。
忽然,一個靈感閃過。作為一個穿越者,他對的感受或許與在座諸位截然不同。他睜開眼睛,提筆蘸墨,落筆如飛:
細雨斜風作小寒,淡煙疏柳媚晴灘。
幾多春色關山路,儘是思歸夢裡看。
雨燕雙飛原上草,花溪一路水中天。
故園雖遠心常係,萬裡雲山一夜還。
寫罷,他放下筆,重讀一遍,確認格律無誤後,這才長舒一口氣。這首詩雖非驚世之作,但也算中規中矩,且暗含他作為穿越者的特殊心境——對現代世界的懷念和對古代生活的接納。
蘇先生已然完成?李鴻漸驚訝地走上前,不過片刻功夫,就有佳作問世,當真令人佩服。
其他賓客也紛紛圍攏過來,好奇地觀看蘇明遠的作品。隨著他們的閱讀,廳內的表情漸漸從驚訝轉為讚歎,甚至有人低聲誦讀起來,品味其中韻味。
好詩!一位白須老者拍案叫絕,這首詩格律嚴謹,意境深遠,尤其故園雖遠心常係,萬裡雲山一夜還二句,更是點睛之筆,道儘遊子思鄉之情。蘇先生不愧才名遠播!
確實精妙。另一位儒服文士點頭讚許,雨燕雙飛原上草,花溪一路水中天這一聯對仗工整,景象生動,流露出一種淡淡的憂思,卻又不失春日生機,意境很是獨特。
眾人七嘴八舌地評論著,大多是讚美之詞。蘇明遠謙虛地接受,心中卻鬆了一口氣。這首詩能得到認可,已經超出了他的預期。
然而,就在氣氛正熱烈之際,一個冷冷的聲音突然打破了和諧:詩是好詩,隻是......風格似曾相識啊。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一位身著青衫的中年文士站在角落,嘴角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嘲諷。
張大人何出此言?李鴻漸問道,眉頭微蹙。
沒什麼,隻是覺得這首詩的風格,與十年前《江南文集》中的一首作品極為相似,連意境都如出一轍。那位被稱為張大人的文士慢條斯理地說,目光如刀般掃向蘇明遠,不知蘇先生是否讀過此集?
一石激起千層浪。這番話無異於指責蘇明遠抄襲,在文人雅集中,這是極為嚴重的指控。廳內頓時寂靜無聲,所有目光再次聚焦在蘇明遠身上,但這次充滿了質疑和探究。
蘇明遠心頭一緊。《江南文集》?他從未聽說過這本書,更不可能抄襲其中內容。但在這個沒有網絡搜索的時代,他無法即時核實對方的說法,也無法證明自己的清白。
張大人所言,在下不敢苟同。他沉著應對,這首詩確為方才即興所作,或有巧合,但絕非抄襲。至於《江南文集》,在下確實未曾拜讀,若有雷同,實屬偶然。
偶然?張大人冷笑一聲,萬裡雲山一夜還這樣的獨特表達都能偶然相同?蘇先生莫不是在說笑?
氣氛一時劍拔弩張。蘇明遠知道,這是一場他無法避免的交鋒。對方顯然有備而來,專門為難於他。而在這種場合被指責抄襲,不僅關乎顏麵,更可能影響到即將到來的縣試。
就在他思索對策之際,一位年長的文士忽然開口:張大人言之有理,但也請拿出《江南文集》,讓我等一觀究竟。空口無憑,恐難服眾。
這番公允的話語得到了多數人的讚同。張大人麵色微變,顯然沒料到會有人如此直接地要求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