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天大典過後三日,京城依然沉浸在盛典的餘韻中。
蘇明遠兼任三司使的消息傳開,朝野震動。這個年僅三十的狀元郎,如今已經位列朝廷要職,手握財賦大權,前途不可限量。
府中來訪者絡繹不絕,有道賀的,有攀關係的,也有來請托的。蘇明遠一一應付,雖然疲憊,心中卻也明白,這是權力帶來的必然結果。
這夜,他批閱完最後一份三司的文書,已是子時。管家來稟報,賓客已經散儘,府中下人也都歇息了。
你也去休息吧。蘇明遠揉了揉酸澀的眼睛,我再看一會兒文書就睡。
是,大人保重身體。管家退下。
書房內隻剩下蘇明遠一人。燭火跳動,將滿屋的書籍和卷宗照得忽明忽暗。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推開窗戶透氣。
冬夜的風刺骨,但吹在臉上反而讓他清醒了幾分。
正準備關窗,忽然聽到外麵傳來極輕微的響動——像是有什麼東西落在院牆上。
蘇明遠心中一警,下意識地向後退了一步,手已經按在腰間的佩劍上。
但緊接著,一個熟悉的低沉聲音傳來:明遠,是我。
這聲音……
趙友?蘇明遠驚訝地問。
正是。
很快,一個身影從牆頭翻了進來,動作矯健,落地無聲。借著月光,蘇明遠看清了來人——正是他的同年好友趙友。
趙友與他同榜考中進士,雖然名次不如他高,但才華橫溢,為人正直。兩人交情甚篤,常有書信往來。隻是自從蘇明遠升任高位後,趙友因為不願攀附權貴,反而來往少了。
你怎麼……蘇明遠正要問,趙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快步走進書房,順手關上了窗戶。
明遠,我有要事相告。趙友臉色凝重,事關你的性命,還有幾位大人的安危。
蘇明遠心中一沉。能讓趙友如此鄭重其事,甚至深夜翻牆而入,必是天大的事。
坐下說。他指了指椅子,自己給趙友倒了一杯茶。
趙友接過茶,卻沒有喝,隻是捧在手中取暖。他的手指冰涼,顯然是在外麵凍了許久。
明遠,你最近可曾注意到,朝中有何異常?
異常?蘇明遠沉思片刻,若說異常,這些日子倒是太平得有些不尋常。那些平日裡對我冷嘲熱諷的人,最近反而安靜了。
正是因為太安靜了,才不對勁。趙友壓低聲音,你可知道,劉侍郎那一派,正在策劃一個陰謀?
劉侍郎……
蘇明遠眉頭緊鎖。自從他升任戶部尚書後,劉侍郎就被明升暗降,調到了兵部任職。雖然品級未降,但實權大不如前。這位老對手心中的怨恨,可想而知。
他們要對付我?
不隻是你。趙友搖頭,或者說,他們不敢直接對付你。你現在聖眷正隆,而且稅賦改革有成效,若是動你,等於和聖上對著乾。
那他們要對付誰?
李及。趙友吐出兩個字。
蘇明遠霍然起身。
李及,禦史中丞,也是他的堅定支持者。當初他推行稅賦改革時,李及率領禦史台全力配合,彈劾了不少貪官汙吏,為改革掃清了障礙。
可以說,李及是改革派的重要支柱之一。
他們要如何對付李及?蘇明遠沉聲問。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趙友苦笑,李及身為禦史中丞,這些年彈劾了不少官員,得罪的人太多了。劉侍郎那一派,正在收集李及的。
什麼罪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