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禦史說得對。另一位禦史附和,此案若是不能嚴辦,如何向天下交代?
可是……張禦史猶豫著說,李晉畢竟是朝廷命官,而且案情複雜,牽涉頗廣。是否要從輕發落?
從輕發落?趙謙怒道,貪墨數萬兩還要從輕發落?那天下貪官豈不是都有恃無恐了?
趙禦史莫要激動。李緯擺手,張禦史的顧慮也不無道理。此案確實牽涉甚廣,若是處理不當,恐怕會引起朝局動蕩。
中丞大人。蘇明遠開口了,下官以為,越是牽涉甚廣,越要嚴辦。若是因為牽涉廣就網開一麵,那以後誰還敢糾察貪官?禦史台的威信何在?
蘇禦史說得有理。李緯點頭,但問題是,如何嚴辦?
依律處置。蘇明遠說,貪墨數萬兩,按《宋刑統》規定,當革職查辦,充軍發配。若是贓款無法追回,還要株連家產。
這……會不會太重了?張禦史遲疑。
一點都不重。趙謙說,法律麵前,人人平等。不能因為他是蔡太師的門生,就網開一麵。
幾位禦史爭論起來,有的支持嚴辦,有的主張從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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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緯聽著,不置可否。最後,他敲了敲桌案:諸位,安靜。我們禦史台是糾察機構,職責是維護法紀。既然李晉貪墨屬實,那就該依法處置。我會將這個意見報給三司會審。
多謝中丞大人。蘇明遠鬆了口氣。
但是……李緯話鋒一轉,最終判決如何,還要看刑部和大理寺的意見。我們禦史台人微言輕,能起的作用有限。
這話說得很明白——禦史台雖然會堅持嚴辦,但最終結果如何,還要看蔡黨那邊如何運作。
散會後,蘇明遠回到公房,心情沉重。
看來,要保住李晉案的判決結果,還需要做更多的工作。
晚上,蘇明遠如約來到城東的茶樓。
這是一家不起眼的小茶樓,平日客人不多。他上了二樓,在一個僻靜的雅間裡,見到了範宗尹。
蘇兄。範宗尹起身相迎,快請坐。
範兄,情況如何?蘇明遠開門見山。
不容樂觀。範宗尹歎氣,在下今日又去大理寺打聽了,那位大理寺卿已經鬆口了,說要考慮從輕發落
混賬!蘇明遠拍案而起,證據確鑿的案子,憑什麼從輕發落?
還不是蔡黨的壓力。範宗尹苦笑,韓尚書不僅找了大理寺卿,還找了大理寺的幾位少卿,許以好處。大理寺那邊,恐怕要倒向蔡黨了。
那我們怎麼辦?
在下想了個辦法。範宗尹壓低聲音,我們可以聯名上書,請求嚴辦李晉。若是聯名的人夠多,朝廷也要有所顧忌。
聯名上書?蘇明遠思索片刻,這倒是個辦法。但我們要找多少人聯名?
越多越好。範宗尹說,除了我們幾個,還可以找些同情我們的官員。不需要他們公開表態,隻要願意在奏章上簽名就行。
好,就這麼辦。蘇明遠點頭,範兄,你去聯絡太常寺和大理寺的人,我去聯絡禦史台和翰林院的人。
一言為定。
兩人又商議了一些細節,直到天色完全黑了,才分彆離開。
蘇明遠走出茶樓,夜風吹來,讓他清醒了許多。
聯名上書,這是個冒險的舉動。但若是不冒險,李晉案就會不了了之,他們這個聯盟也會不攻自破。
無論如何,都要賭一把。
回到府中,蘇明遠連夜起草了一份奏章,詳細列舉了李晉的罪行,並請求朝廷依法嚴懲。
寫完後,他又仔細修改了幾遍,直到滿意為止。
明日,他要拿著這份奏章,去找那些可能支持他們的官員,請他們聯名簽字。
這將是一場艱難的遊說。
但他不會退縮。
燭火跳動,將他的身影投射在牆上。
那身影堅定而執著,就像他此刻的心境。
窗外,夜色深沉。
而在這深沉的夜色下,一場暗流湧動的較量,正在悄然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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