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傍晚時分。
晚風吹動城牆上的旌旗獵獵作響,也吹動了杜太後的鬥篷,一縷青絲垂下,被風吹得飄揚。
隻是此刻的秦峰並沒有心情欣賞這幅暮色美人圖,他也在怔怔的看著城外。
八成是受了信使之辱的刺激,突然加快了行軍速度,本來還需四天才能到達,生生用了兩天的時間叛軍就兵臨城下了。
這個朝代可沒有什麼高速交通工具,大軍行進完全靠兩條腿,有一些牛車騾車也是要運糧草輜重的。
大規模的行軍,每天也就行進三四十裡。
蕭炎這次可以說是在急行軍了。
看來他也有恃無恐,知道守軍不敢出城應戰,就在城下約莫三百步之外安營紮寨。
作為穿越者,前世節假日出去旅遊的時候秦峰感受過人山人海是什麼概念。
但是此刻在城牆上看到不遠處綿延不斷的營寨一個個的紮起來還是有些心驚。
十萬大軍攻城,箭矢橫飛滾木礌石,那又是何等慘烈的畫麵?
人類啊,果然是個好戰的物種。
想到這裡,秦峰忍不住歎了口氣。
一旁的杜太後聽到秦峰的歎息轉過頭來問道:“陛下為何歎息?難道是……看到城外叛軍膽怯了嗎?”
秦峰嗬嗬一笑:“我膽怯什麼?隻是想著城下這些人不明就裡的就來跟著蕭炎送死實在是可惜了。
這些人本該是為我大徐鎮守邊疆的中流砥柱才是……”
聽他這麼說,杜太後也是一聲歎息,又問道:“陛下可看出什麼來了嗎?”
秦峰說道:“看其陣勢,雖然經長途急行跋涉,但軍容尚算得上整齊,倒也真是一支精兵,蕭炎老賊看來治軍還是有一手的!
他敢將軍營紮在我們眼皮子底下,足以說明他輕敵、或者說信心十足,有恃無恐!”
聽秦峰這麼說,杜太後的心不由得一沉。
說到這裡秦峰頓了頓才又說道:“不過叛軍長途跋涉遠道而來,這兩日又是急行軍,此時已是強弩之末了。
若是此時趁其立足未穩、人困馬乏之時,有悍將率領一支奇兵突然掩殺出去,一定能殺他們一個落花流水!”
杜太後聞言搖頭歎息道:“陛下所言不差,隻是……做起來談何容易?
禁軍兵馬久疏戰陣,守城尚恐不足,焉有出城野戰的膽量與實力?
朝中諸將上過戰場的都寥寥無幾,有幾個能有這樣的魄力與能耐?”
秦峰也歎了口氣道:“生於憂患死於安樂,馬放南山刀槍入庫,武備鬆弛非一日之寒。
此戰若勝,太後定要整飭武備、選拔良將,切不可再重蹈覆轍!”
杜太後沉吟片刻問道:“陛下博聞廣記,可懂得練兵之法嗎?”
秦峰道:“老先生倒是教過我一些,不過隻死記硬背些理論,並未實踐過!”
杜太後美眸一亮:“陛下的火炮以前也沒有做過,不是一試就成了?
我相信,陛下有不世之才,隻要肯用心,日後定然能為大徐訓練出一支強軍來!”
秦峰嗬嗬一笑沒有說話。
杜太後問道:“怎麼,陛下似乎有話想說?”
秦峰扭頭看著杜太後,說道:“若此戰勝了,我定會聲望大漲,受到朝臣、軍隊乃至百姓的擁護,你還能容得下我坐在那龍椅上嗎?”
“我……”
“就算你能容,你爹、你哥哥能容得下我嗎?”
這次杜太後無語了。
“所以啊,我能求個善終就已經知足了!天要黑了,風涼,太後請回宮吧。”
秦峰說著轉身就下了城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