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典韋從簡宇這裡得知左昌利用職權,既壓榨百姓,又公報私仇,不禁勃然大怒,提起惡來雙戟,便要去殺了左昌,為民除害,順便為簡宇出一口惡氣。
簡宇見狀,吃了一驚,連忙上前,伸手按住典韋的肩膀,力道沉穩:“惡來,不可衝動啊。”他玄甲未卸,征塵未洗,霸王槍斜倚在身旁,槍尖還帶著未乾的血跡。“左昌雖該殺,但此刻殺他,我等皆成反賊。屆時非但不能救涼州,反而正中十常侍下懷。”簡宇攔住典韋,急切地說道,“我知道你是想為民除害,為我出氣,但你不能再意氣行事了!”
典韋猛地轉身,惡來雙戟劃破空氣發出嗡鳴:“大哥,難道我們就任他這般陷害?將我等派往阿陽送死?”
“惡來寬心,我相信,朝廷自會派人來懲治他的。但送死與否,尚未可知。”簡宇目光銳利如鷹,淡定地說道,“況且,此次蓋長史也在其中。我素聞蓋元固乃忠義之士,亦善於用兵,此行未必是絕路。”
正言語間,隻見一隊人馬突然自街角轉出。為首者年約四旬,麵容清臒,目光沉靜,頜下三縷長須已見霜白。他身著青色官袍,腰佩長劍,騎在一匹瘦馬上卻自有一股凜然之氣。正是漢陽郡長史蓋勳。
“乾雲,你可準備好了?”蓋勳勒住馬韁,聲音平和卻自帶威嚴。
簡宇拱手施禮:“元固兄放心,某隨時可以出發。”他注意到蓋勳身後的士兵雖衣衫襤褸,但行列整齊,眼神堅毅,顯然是經過戰陣的精兵。
蓋勳見狀,下馬還禮,目光在簡宇和典韋身上掃過:“乾雲,如今兩千兵馬已經點齊,隨時可以開赴阿陽。”
典韋見了,一時忍不住插話:“長史可知,這是個送死的差事?”
蓋勳微微一笑,笑容中帶著幾分苦澀,還有幾分的堅毅:“吾等食君之祿,忠君之事。阿陽若失,叛軍便可長驅直入,侵害三輔。屆時玉石俱焚,天下動蕩。死守阿陽,非為左昌一人而已,乃為天下蒼生也。”
簡宇、典韋聞言,心中敬意油然而生。兩人握緊手中的兵器:“我等願與公同生死。”
蓋勳頷首,目光望向西方:“如此,我們便出發吧。叛軍……可不等人啊……”
兩人率兵離開冀縣,一路西行,來到了阿陽縣,可眼前的場景,卻讓人更加的絕望——
隻見阿陽縣城牆低矮,夯土築成的牆垣多處破損,護城河早已經乾涸。時值寒冬,寒風卷起漫天黃沙,拍打在了守城將士的臉上。城外田野荒蕪,偶有幾棵枯樹立在風中,更添幾分肅殺之氣。
蓋勳與簡宇並轡而行,巡視城防。兩千餘士兵默默跟在身後,隊伍中彌漫著壓抑的氣氛。
“城牆不足兩丈,多處坍塌。”蓋勳手指破損的垛口,眉頭緊鎖,“護城河也已乾涸,無險可守。”
簡宇的霸王槍在手中轉了個槍花:“不過叛軍多為騎兵,不善攻城。隻要我們準備得當,未必不能守。”
蓋勳搖了搖頭:“北宮伯玉、李文侯雖為羌胡,但邊章、韓遂兩人熟知兵法。恐不會一味強攻。”
縣衙內,油燈搖曳。蓋勳、簡宇、典韋以及幾位部下都圍在地圖前,氣氛十分凝重。
蓋勳手指地圖,聲音沉穩:“叛軍勢大,我軍兵少。當堅壁清野,全力防守。我已下令將城外百姓儘數遷入城內,糧草牲畜一概不得遺留。”
一位老校尉點頭:“長史英明。叛軍遠來,糧草不繼。隻要堅守不出,待其糧儘,自然退兵。”
典韋猛地一拍案幾,震得地圖跳動:“龜縮不出,豈是大丈夫所為?某願率三百精兵,夜襲敵營,取那北宮伯玉首級!”
蓋勳搖頭:“將軍勇武可嘉,但敵眾我寡,貿然出擊恐中埋伏。”
所有目光都投向簡宇。他一直在凝視地圖,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霸王槍的槍杆。
“蓋長史所言極是,但某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簡宇終於開口,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蓋勳抬手:“簡都尉但說無妨。”
簡宇站起身,霸王槍頓地作響:“兵臨城下而不出戰,是怯也。如今叛軍前來,若不主動迎戰,勢必會助長賊人氣焰。況且……”他目光掃過眾人,“盧中郎將的經曆就在眼前。即便堅守有功,也可能被朝中小人誣陷。”
縣衙內一片寂靜,隻有油燈劈啪作響。蓋勳撫須沉思,眼中閃過複雜的神色。
“簡都尉見識深遠。”良久,蓋勳緩緩開口,“不知有何破敵良策?”
簡宇手指地圖上的阿陽城:“以攻代守,挫敵銳氣。”他的手指劃過城外地形,“敵軍遠來,今可發兵出迎,奮力與戰,折其鋒銳,以安眾心,然後可守也。”
典韋眼睛一亮:“正合我意!”
蓋勳沉吟片刻:“願聞其詳。”
簡宇拿起幾枚代表兵力的棋子,在地圖上排布:“叛軍雖眾,但長途奔襲,必然疲憊。我軍雖寡,但以逸待勞,可占先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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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一枚棋子推向城外:“到時我可率精騎襲擾敵營,不求殺敵,隻求製造混亂,使其不得安歇。”
又一枚棋子放在城頭:“蓋長史可趁此時機,加固城防,準備守城器械。”
再一枚棋子擺在城門內側:“典將軍率兵埋伏於此。若叛軍明日攻城受挫,可突然殺出,擊其疲敝。”
最後,他手指城外一處山穀:“此處可設疑兵。待叛軍攻城時,燃起烽煙,搖旗呐喊,使其疑有伏兵,不敢全力攻城。”
蓋勳眼中精光閃爍,撫掌稱妙:“好一個以攻代守!簡都尉果然深諳兵法。”他站起身,神色堅定:“便依此計。我立即安排城防事宜。”
蓋勳雷厲風行,立即下令:“程參軍,你即刻組織人手,將城外百姓全部遷入城內,糧草牲畜一概不得遺留!”
“遵命!”程參軍領命而去,組織士兵幫助百姓搬遷。
蓋勳又喚來郡丞,聲音沉穩而有力:“我命你動員全城軍民,加固城防。沙袋、木柵、壕溝、拒馬,一樣都不能少!城內要道皆設工事,準備巷戰!”
整個阿陽縣頓時忙碌起來。百姓扶老攜幼遷入城中,士兵們搬運木材石塊加固城牆,婦女兒童也在幫忙縫製沙袋。蓋勳親自巡視督導,每到一處都仔細檢查,確保萬無一失。
“稟報長史,糧倉已清點完畢。”主簿前來稟報,臉上帶著憂色,“城中存糧可支兩月,但需嚴格配給。”
蓋勳頷首,目光堅定:“傳令下去,即日起實行糧食配給,優先保障守城將士。若有私藏糧草、哄抬糧價者,立斬不赦!”
校場上,簡宇正在練兵。他一身玄甲,手持霸王槍,目光如電,巡視著列隊操練的士兵。
“弓箭手,上前!”簡宇高聲下令,聲音穿透操練的喧囂,“目標百步外草人,三連射!”
箭雨傾瀉,大多命中目標。簡宇點頭:“嗯,尚可。但叛軍攻城時,箭矢更需精準。今日起,每人加練百箭,不得有誤!”“是!”
典韋在一旁操練重甲兵,聲如洪鐘:“舉盾!頂住!叛軍的箭矢不會留情!都給我站穩了,不許偷懶!”“諾!”
而後,簡宇將城中兵力分為三隊,輪流值守:“到時候一隊守城,一隊休整,一隊預備。城牆後方設兩道防線,一旦城破,立即轉入巷戰,有敢棄戰而逃者,殺無赦!”
夜幕降臨,簡宇仍在燈下研究城防圖。典韋端來飯食:“大哥,你辛苦一天,也該用膳了。”
簡宇抬頭,眼中帶著血絲:“將士們可都安頓好了?”
“都已歇下。隻是……”典韋猶豫道,粗獷的臉上露出擔憂,“叛軍萬餘,我軍僅三千,隻怕……”
簡宇微微一笑,拍了拍典韋的肩膀:“兵不在多,在精;將不在勇,在謀。有蓋長史坐鎮,有你我衝鋒,阿陽城固若金湯。怎麼,惡來?難不成,你怕了叛軍?”“怎麼可能!我隻是擔心大哥安危罷了,叛軍敢來,殺一個是一個!”典韋大叫道。“說得好!”簡宇笑道,“叛軍?定叫他有來無回!吃飯!”
三日後,叛軍兵臨城下。首領北宮伯玉見天色已晚,下令在城西三十裡處紮營。
“明日攻城,定要一舉拿下阿陽!”北宮伯玉在中軍大帳中豪言壯語,手中的馬鞭重重抽在案上。
李文侯笑道,露出滿口黃牙:“哈哈哈!區區小城,何足掛齒。我軍萬人,踏平阿陽易如反掌!到時殺入京城,做皇帝去!”
韓遂卻較為謹慎,眉頭微皺:“我聽聞守將乃蓋勳與簡宇,此二人皆非等閒之輩,還需小心為上。”
“文約,我看你也太謹慎了!”邊章在一旁說道,“孫子有雲:‘十則圍之,五則攻之’,對方就這點兵力,怎麼會是我們的對手!”
三人看著韓遂,大笑一聲,各自散去,休息去了。韓遂長歎一聲,隻身離開,回營去了。
是夜,月黑風高。
另一邊,簡宇正在挑選夜襲的精騎。他手持畫龍擎天戟,目光如電掃過列隊的士兵。
“今夜襲營,九死一生。”簡宇聲音沉靜,“有不願去者,現在出列,絕不追究。”
無人移動。
“好!”簡宇畫龍擎天戟頓地,“都是我大漢好兒郎!今夜隨我襲營,不求殺敵,隻求攪他個天翻地覆!”
夜深了,簡宇披掛整齊,畫龍擎天戟在月光下泛著寒光。蓋勳前來送行。
“乾雲,萬事小心。”蓋勳遞過一個酒囊,“聊以禦寒。”
簡宇接過飲了一口,辣酒入喉,渾身發熱:“元固放心,某去去便回。”
城門悄然開啟,百騎精銳如鬼魅般潛出城外,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蓋勳目送他們遠去,良久,輕聲道:“大漢有此良將,何其幸也。”
叛軍營寨連綿數裡,燈火通明。由於白日行軍疲憊,哨兵大多昏昏欲睡。
簡宇與典韋親率百騎精銳,人銜枚,馬裹蹄,悄然出城。簡宇手持畫龍擎天戟,戟刃在夜色中泛著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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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叛軍營寨燈火通明,守備鬆懈。”典韋低聲道,雙戟已然在手。
簡宇冷笑,畫龍擎天戟輕輕一揮:“驕兵必敗。傳令:分三路襲擾,以火箭射其糧草,呐喊鼓噪,製造混亂即可,不可戀戰!”
百騎如鬼魅般潛入叛軍營寨,頓時火光四起,喊殺震天。漢軍騎兵在營外往來奔馳,製造出千軍萬馬的聲勢。
“敵襲!敵襲!”叛軍從睡夢中驚醒,不知所措,自相踐踏者不計其數。
北宮伯玉匆忙披掛出帳,隻見營中火光衝天,卻不見敵軍主力:“不要亂!這隻是小股敵軍襲擾!”
李文侯氣得哇哇大叫:“漢狗狡詐!有本事正麵一戰!”
邊章大怒:“有本事與爺爺戰上一場!”
韓遂倒是較為冷靜:“傳令各營嚴守寨門,不可自亂陣腳。”
但混亂已經造成,叛軍一夜數驚,疲憊不堪。
簡宇率軍襲擾半個時辰,見目的達到,立即下令撤退:“全軍速撤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