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魔淵的哀嚎聲漸漸稀疏。
隨著三大核心禁地被上官祁、冥子、楚陌三人以摧枯拉朽之勢蕩平,整個古魔淵的抵抗力量徹底土崩瓦解。
這場由張默發起的滅界之戰,迅速演變成了一場三千界有史以來規模最浩大、參與者身份最尊貴、場麵也最沒有風度的劫掠。
往日裡高高在上,一言可決星域興衰的大帝、準帝們,此刻全然沒了強者的體麵。
他們三五成群,雙眼通紅,如同衝進了米倉的老鼠,瘋狂地挖掘著這片土地下埋藏了無數紀元的財富。
“王老怪!你再敢動老夫看上的這塊萬載魔心鐵,信不信我回去就拆了你道場!”
“狗日的,你已經拿了三座魔殿的寶庫,這片血珊瑚林你還想染指?做人不能太貪心!”
獨臂大帝扛著一根閃爍著雷光的巨大魔骨,看著這片混亂的景象,樂得合不攏嘴。
戰爭財,原來是這麼發的。
當最後一座魔山被夷為平地,最後一處魔窟被搜刮乾淨,這支滿載而歸的拆遷大隊終於意猶未儘地停下了手。
他們彙聚在一起身上沾染著魔血與塵土,眼神裡卻都閃爍著發自內心的喜悅與滿足。
就在此時張默那懶洋洋的聲音,自所有人的頭頂響起。
“前菜吃完了,現在還剩一道主菜。”
眾人聞聲抬頭,隻見張默不知何時已出現在高空,他指了指古魔淵最深處那片被無儘虛無包裹連大帝神念都無法穿透的黑暗區域。
“那裡,是他們的祖地。”
遠征軍的氣氛瞬間一肅,所有強者眼中的貪婪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凝重。
他們知道,最硬的骨頭,來了。
無需動員,所有人的身形化作流光,跟隨著張默的指引朝著那片最後的深淵之心衝去。
穿過一層粘稠得如同時間琥珀般的空間壁障,眼前的景象豁然開朗。
這裡沒有天空,沒有大地,隻有一片片大小不一的破碎大陸,如同被遺棄的孤島,靜靜地懸浮在死寂的虛無之中。
空氣裡沒有靈氣,沒有魔氣,隻有一種古老、蒼涼,仿佛連時光都已在此腐朽的味道。
就在葉知春的腳尖觸碰到其中一塊最大的破碎大陸的刹那,她體內那顆沉寂的世界樹種,猛然劇震起來。
不是興奮,不是渴望。
是一種悲鳴。
一種源自世界本源,被無儘歲月折磨、汙染、即將走向死亡無聲的哀嚎。
一股不屬於她的卻又無比真切的龐大悲傷瞬間攫住了她的心神,讓她俏臉發白險些站立不穩。
她看到腳下的土地,並非死寂的黑褐色,而是一種病態的失去了所有生命光澤的灰敗。
在這片灰敗之下,她能聽到這片大陸最初的脈搏,微弱,卻充滿了不甘。
“先生……”她在識海中輕喚。
“跟著它走。”玉佩中,老者的聲音前所未有的凝重,“這片土地,在向你求救。”
葉知春不再猶豫,她順著那股來自世界樹種的牽引,邁開了腳步。
她身形飄逸,如同一隻尋覓歸巢的靈鹿,在破碎的大陸間穿行。
她這異常的舉動,立刻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那小丫頭這是發現了什麼?”獨臂大帝扛著魔骨,好奇地跟了上去。
上官祁、冥子等人也相視一眼,默契地護衛在左右。
最終,在世界樹的指引下,眾人來到了一處巨大的環形山穀中心。
山穀中央,矗立著一麵高達萬丈的黑色石壁。
它太龐大了,如同一座被從中間劈開的山脈,其表麵光滑如鏡,卻又密密麻麻地銘刻著無數繁複的圖文。
那不是仙道符文,也不是魔道咒印,而是一種從未見過的由無數光點和線條構成的奇異文字,散發著一股與這方宇宙格格不入的蒼茫與孤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石壁上的壁畫所吸引。
第一幅壁畫,描繪了一個輝煌到極致的至高位麵。
那裡的建築刺破雲霄,那裡的生靈沐浴神光,舉手投足間便有創造與毀滅的偉力,畫麵中央永恒聖界四個古字熠熠生輝。
第二幅壁畫,畫風突變。
那輝煌的世界內部分裂,爆發了一場慘烈到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內戰。
畫麵中,兩種同源卻又截然不同的力量在瘋狂碰撞,無數世界在餘波中生滅。
第三幅壁畫,是流放。
一部分戰敗的族群,被勝利者打上了屈辱的烙印,驅趕著穿過一道撕裂了宇宙維度的巨大傷疤,被放逐到無儘的黑暗之中。
“他們……不屬於這個世界。”
葉知春的識海裡,老者的聲音凝重到了極點,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栗。
“他們是很久遠的紀元前,甚至更古老紀元的逃亡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