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蒼穹裂變,那隻布滿青色鱗片的遮天巨手,如同自九天之上垂落的刑具,硬生生卡在界壁之間,散發著一股令人靈魂凍結的古老威壓。
這股氣息不同於噬靈族的吞噬,也不同於此界的大道。
它帶著一種高高在上的俯視感,仿佛是高等文明對原始部落的降維打擊。
起源仙域的修士們剛剛才從劫後餘生的喜悅中回過神,此刻再次被這股恐怖的波動壓得窒息。
絕望,像瘟疫一樣蔓延。
葬仙女虛幻的身影劇烈顫動,那雙看透萬古的眼眸中,此刻竟燃起了滔天的恨意。
“蒼梧!當年若非你在界海背後捅了遠征軍一刀,切斷了退路,我等何至於戰死界海!何至於讓這鴻蒙萬界淪為孤島!”
她的聲音淒厲,回蕩在混沌之中。
然而,那隻巨手的主人並未理會這敗犬般的哀鳴。
“陳年舊事,何必再提。”
那道聲音淡漠至極,仿佛在陳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良禽擇木而棲,仙罡界人族大勢已去,本座不過是謀一條生路罷了。”
話音未落,那巨手輕輕一震。
哢嚓!
獸神嶺上空的禁製如蛋殼般碎裂。
一道青色的神虹,自那禁區最深處衝天而起,瞬間便來到了蒼穹之上,懸浮在那巨手掌心一側。
那是一個身形修長的生靈。
他並非人族,渾身覆蓋著晶瑩剔透的青色鱗片,每一片鱗片上都流轉著玄奧的道紋。
他生有一對豎瞳,呈現出詭異的暗金色,目光掃過下方的起源仙域,就像是在看一堆散發著惡臭的垃圾。
仙王極巔!
且其氣息之凝練,遠超此界,甚至隱隱觸碰到了準仙帝的門檻!
這,便是那位青鱗族的少主法身。
“終於結束了。”
青鱗少主厭惡地甩了甩手,仿佛沾染了什麼臟東西,“這種靈氣枯竭、法則破碎的廢土,若非為了修煉魔龍天穹訣圓滿,本少主一刻也不想多待。”
他轉過身,對著那隻巨手微微躬身:“勞煩蒼梧叔父接引,我們走吧。”
從頭到尾,他都沒有正眼看過張默,也沒有看過葬仙女一眼。
在他眼中,這方世界的生靈,無論是大帝還是螻蟻,都不過是他修煉路上的耗材,用完即棄。
“走?”
就在那巨手即將收回,帶著青鱗少主跨越界壁離去之時。
一道略顯沙啞,卻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平靜聲音,突兀地響徹在天地之間。
“吃了霸王餐,拍拍屁股就想走?”
“這世上,哪有這麼好的事。”
唰!
一道染血的白衣身影,拖著殘破不堪的身軀,一步一步踏著虛空,擋在了那界壁裂縫之前。
正是張默!
他僅剩的左手背在身後,右袖空蕩蕩地飄舞,胸口的裂痕還在滲著金色的帝血。
但他站在那裡,就像是一座無法逾越的大山,硬生生截斷了對方的歸路。
青鱗少主腳步一頓,那雙暗金色的豎瞳第一次聚焦在張默身上。
“閣主?”
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眼神中滿是戲謔,“我知道你,那個所謂的變數,剛剛拚了半條命趕走了一隻噬靈族的狗,怎麼?現在的你,還想把我也留下?”
他上下打量著張默那瀕臨崩潰的身體,嗤笑道:“就憑你這副殘軀?本少主雖隻是法身,但殺你現在的狀態,隻需三招。”
這並非狂妄。
張默現在的狀態太差了。
太初源流枯竭,聖體緩慢恢複,若是真的動手,勝算不足一成。
但張默的臉上,沒有絲毫懼色。
“殺我?”
張默笑了,笑得有些神經質。
他緩緩抬起左手,指了指自己身後的起源至寶閣虛影。
“你可以試試。”
“看看是你先殺了我,還是我先引爆這座至寶閣,拉著你,連同你那個當叛徒的叔父,一起給這方世界……陪葬!”
轟!
一股決絕瘋狂,玉石俱焚的氣息,從張默體內轟然爆發!
那是真的不要命!
他是真的敢炸!
青鱗少主麵色微變,下意識地後退半步。
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眼前這個瘋子,顯然屬於後者。
“夠了。”
就在這時,那道宏大的聲音再次響起。
虛空震蕩,那隻巨手緩緩收縮,最終化作一道身穿青金帝袍的中年男子虛影,屹立在界壁之外。
他目光深邃,隔著時空長河,死死地盯著張默。
確切地說是盯著張默眉心處那一團若隱若現、連係統都無法完全遮掩的因果迷霧。
“我不想多引起爭端。”
蒼梧仙帝緩緩開口,語氣中少了幾分高傲,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忌憚,“我隻是來接引青鱗族少主這道法身回家,閣主,你雖強,但已是強弩之末。噬靈族暫時奈何不了你,但我之種族,你想象不到。”
“若是真的撕破臉,引來我族真身降臨,這方世界……瞬間便會化為齏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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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脅。
赤裸裸的威脅。
但張默聽完,隻是掏了掏耳朵,一臉的不耐煩。
“你族強不強,關我屁事?”
張默眼神驟冷,指著青鱗少主,“這貨在獸神嶺蹲了三萬年,每隔千年便發動一次獸潮,吞噬百萬生靈修煉魔功。這筆賬,是死賬。”
“欠債還錢,殺人償命。”
“想走?可以。”
張默嘴角咧開,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齒,“把命留下,或者……把賬結了!”
“你!”青鱗少主大怒,“給臉不要臉!叔父,何必跟這螻蟻廢話,直接碾死他!”
然而,蒼梧仙帝卻沒有動。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張默,隨後一道極為隱晦的神念,傳入了青鱗少主的耳中。
“少主,不可造次。”
“此人……動不得。”
青鱗少主一愣,傳音道:“為何?他明明已經快死了!”
“他的命數因果線,被人族一位至強大能撥動過。”蒼梧仙帝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深深的恐懼,“那股氣息……超越了仙帝。若是我們今日殺了他,那份因果反噬,即便是我族老祖也承受不起!”
“什麼?!”
青鱗少主瞳孔驟縮,駭然地看向那個渾身是血的青年。
超越仙帝的布局?
這家夥到底是什麼來頭?!
蒼梧仙帝安撫住少主,隨後目光轉向張默,臉上硬擠出一絲僵硬的笑容。
“閣主快人快語,倒是本座著相了。”
“既然是生意人,那便按生意場上的規矩來。”
他手掌一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