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穹如墨,萬籟俱寂。
那不是夜幕降臨的黑,而是一種仿佛被億萬噸重的墓土硬生生掩埋的窒息感。
整個起源仙域的法則都在哀鳴,空氣中彌漫著一股令人作嘔的腐朽氣息,那是歲月長河下遊漂流而來的屍臭。
起源至寶閣,頂層。
張默負手而立,新生的帝軀散發著淡淡的熒光,將那股足以壓碎真仙的恐怖威壓,輕描淡寫地隔絕在窗外。
“師尊!”
一聲充滿戾氣的低吼打破了殿內的死寂。
冥子猛地踏前一步,他周身繚繞的暗金魔氣如同煮沸的開水般劇烈翻滾。
那雙剛剛進化完成的四瞳重瞳中,閃爍著令虛空都為之戰栗的嗜血光芒。
“那群雜碎來了!”冥子伸出猩紅的舌頭舔了舔嘴角,臉上滿是意猶未儘的貪婪,“剛才那五個老幫菜雖然大補,但終究是些殘次品,外麵那幾個……才是真正的美味!”
他能感覺到那四口黑棺中散發出的氣息,濃鬱得讓他體內的萬魔之胎都在瘋狂悸動。
那是準仙帝級彆的本源!
若是能吞了他們,他冥子有把握直接轟開仙王壁壘,甚至窺探那至高無上的帝境!
“弟子懇請師尊,準我出戰!”
冥子單膝跪地,聲音鏗鏘有力戰意衝霄,“弟子願為先鋒,替師尊試一試那所謂靈將的成色!管他什麼葬界棺,弟子一口一個,統統嚼碎了咽下去!”
在他看來,這簡直是天賜的自助餐。
然而。
“不行。”
兩個字,平淡,卻如同一盆億萬年的玄冰水,當頭澆在了冥子火熱的頭頂上。
張默甚至沒有回頭,依舊看著窗外那不斷逼近的黑暗,語氣中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冷漠:“這一次,你留下。”
“什麼?!”
冥子猛地抬頭那雙重瞳中滿是錯愕與不解,甚至帶著一絲委屈,“為什麼?師尊!我現在很強!真的很強!那可是準仙王戰力,再加上萬魔之胎,就算是真正的仙王巨頭我也能撕下一塊肉來!為什麼不讓我去?”
他轉頭看向一旁始終沉默不語的上官祁,眼神中第一次流露出一絲不服:“難道要讓大師兄去?他雖然修成了混沌體雛形,但畢竟隻是真仙巔峰,論殺伐,論手段,現在的他根本不如我!”
這並非冥子狂妄,而是事實。
吞噬了五大至尊後,他的戰力確實已經短暫地超越了上官祁。
上官祁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裡,一身白衣勝雪,周身混沌氣流緩緩流淌,仿佛外界的一切喧囂都與他無關。
張默緩緩轉過身那雙深邃如星海的眸子落在冥子身上,看得冥子心頭一顫,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
“你覺得自己很能吃?”張默淡淡問道。
“我……”冥子語塞。
“萬魔之胎,吞天噬地,確實霸道。”張默走到冥子麵前,抬手在他堅硬如神金的肩膀上拍了拍,“但你有沒有想過,有些東西,是有毒的。”
“毒?”冥子一愣。
“外麵那四口棺材裡裝的,不是普通的能量,而是‘不詳’與‘葬滅’的源頭。”張默指了指頭頂那片漆黑的蒼穹,“那是連規則都能腐蝕的劇毒,你的重瞳雖然能看破虛妄但看不穿因果,你的魔胎雖然能吞噬萬物,但消化不了寂滅。”
“若是你去了,不出三招,你就會變成那四口棺材裡的第五具屍體,甚至……變成受他們操控的傀儡。”
張默的聲音很輕,卻讓冥子背後的冷汗瞬間浸透了衣衫。
他回想起剛才感應到的那股氣息,確實有一種讓他靈魂深處感到極度不適的陰冷。
“而且……”張默話鋒一轉,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家裡總得留個人看門吧?萬一有那不開眼的小毛賊想趁火打劫,把你師尊我的家底給搬空了怎麼辦?”
“守好至寶閣,這任務,比殺人更重。”
冥子張了張嘴,最終所有的不甘都化作了一聲沉重的歎息。他知道,師尊是在保護他。
“弟子……遵命。”冥子低下頭眼中的戾氣緩緩收斂,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名為責任的沉穩。
安撫好這頭倔驢,張默將目光投向了上官祁。
“老大。”
“弟子在。”上官祁微微躬身,神色平靜得像是一潭死水。
“跟我走。”
簡簡單單三個字,卻讓一旁的冥子再次瞪大了眼睛。
師尊真的要帶大師兄去?
那可是四個準仙帝加上一個雷帝啊!
這種級彆的戰鬥,真仙巔峰的大師兄去了,哪怕是混沌體恐怕也扛不住一絲餘波吧?
上官祁沒有問為什麼,隻是重重地點了點頭:“是。”
張默看著這個大弟子,眼中閃過一絲讚賞。
不問前程,不問生死,隻問師命。
這才是他張默的大弟子。
“不用擺出這副視死如歸的表情。”張默突然笑了,一道神念直接傳入上官祁的識海,“還記得為師當年收你入門時,對你說過的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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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祁身軀猛地一震。
記憶如潮水般湧來。
那時他還是一個滿身戾氣,想要複仇的愣頭青。
‘世人皆道天衍神體不善殺伐,隻可推衍,但在為師眼裡,你是這世間唯一的……萬能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