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象神都,起源至寶閣內。
樓上的喧囂與酒香被厚重的禁製隔絕在外。
一樓大廳的角落裡,那張巨大的紅木八仙桌旁,坐著兩個人。
或者說,是一大一小。
念念手裡抓著一隻比她臉還大的醬肘子,吃得毫無形象,滿嘴都是紅色的油光。
她不再像以前吞噬規則時那樣優雅而恐怖,現在就是一個餓極了的鄰家丫頭,腮幫子鼓得像隻存糧的倉鼠,一邊嚼一邊還因為吃太急而翻白眼。
“慢點吃,沒人跟你搶。”張默坐在一旁,手裡拿著一張濕布巾,時不時伸手給她擦擦嘴角的油漬。
看著這丫頭為了撕下一塊肉而齜牙咧嘴的模樣,張默心裡那塊石頭算是落了地。
會餓,會饞,知道肉有筋咬不動。
這才是個活人。
“哥……這個……好香,但是塞牙。”念念含糊不清地嘟囔著,用油乎乎的小手去扣牙縫。
“塞牙也是活著的樂趣,總比以前直接連盤子帶桌子一起吞了強。”張默笑著彈了下她的腦門,隨即站起身,拍了拍衣擺上的褶皺,“你自己慢慢吃,吃飽了就去樓頂曬曬太陽,那棵大樹底下涼快。”
“哥你要去哪?”念念眨巴著眼睛。
“去地下室,翻翻老黃曆。”
張默的眼神越過大廳,看向至寶閣深處那扇從未開啟過的青銅重門。
“咱們這新家太大,光靠門口那兩個保安和那一樹葉子,怕是看不住。”
……
起源至寶閣,地下九層。
這裡沒有金碧輝煌的裝飾,也沒有堆積如山的寶物。
這裡隻有塵埃,還有一種沉重得讓人喘不過氣來的歲月感。
空間極其開闊,仿佛是一個獨立的小世界。
在這昏暗的空間裡,密密麻麻地懸浮著數百塊巨大的琥珀狀晶體。
每一塊晶體裡,都封印著一個人。
有的隻剩下半截身軀,有的胸口插著斷裂的長矛,有的雖然肉身完好但神魂早已枯竭如風中殘燭。
他們閉著眼,像是死去了一般,身上沒有半點生機,隻有那種經曆了無數個紀元沉澱下來的古老而蒼涼的道韻。
“英靈殿……”
張默緩步走在這片沉寂的墓地中,腳步聲在空曠的大廳裡回蕩。
這些人,都是曾經被封印在時間長河中的存在,無儘的戰鬥,無儘的被收割。
他們都曾是一個時代的巔峰,是仙王,是巨頭。
但他們都是失敗者。
在那場席卷萬古的黑暗收割中,他們的世界被吃乾抹淨,他們的族人淪為血食,他們拚儘了一切最後隻剩下這一口氣,被張默解救封印在此,等待著一個或許永遠不會到來的黎明。
“該起床了。”
張默停在大廳中央,抬頭看向頭頂那厚重的岩層。
他的視線仿佛穿透了大地,看到了起源峰頂那株遮天蔽日的世界樹。
“借點力。”
張默抬手,對著頭頂虛空一抓。
轟隆隆!
整個起源界的大地深處發出了一聲低沉的轟鳴。
下一刻,無數翠綠的光點穿透了層層禁製,如螢火蟲般飄落下來。
那是世界樹剛剛吞噬了三尊道果境強者後,轉化出的最純粹、最磅礴的生命本源。
這些光點彙聚成一條綠色的瀑布,轟然衝刷進這死寂的英靈殿。
“嘩啦啦……”
原本昏暗的空間瞬間被照亮。
那些懸浮在空中的琥珀晶體,在接觸到這股生命洪流的瞬間開始劇烈顫抖。
封印在表麵的歲月塵埃被洗去,露出了裡麵那一張張滄桑而堅毅的麵孔。
乾癟的肌膚開始充盈,斷裂的骨骼發出劈啪的脆響,枯竭的氣海重新湧入了甘霖。
張默負手而立,體內的起源道果微微震動,聲音如洪鐘大呂在這片封閉的空間內炸響。
“此時不醒,更待何時!”
這一聲喝,帶著道果境的無上威壓,更帶著一種跨越時空的召喚。
哢嚓。
第一聲脆響傳來。
離張默最近的一塊晶體表麵出現了一道裂紋。
緊接著是第二聲,第三聲……
那是冰麵破碎的聲音,也是舊時代棺材板被掀開的聲音。
“砰!”
一塊晶體徹底炸裂。
一個身穿殘破獸皮,手持斷柄石斧的壯漢從中跌落。
他落地並未摔倒,而是單膝跪地,渾身散發著一股足以撕裂蒼穹的蠻荒氣息。
他迷茫地睜開眼,那是兩團燃燒的金色火焰。
“我……沒死?”
壯漢的聲音沙啞,像是兩塊岩石在摩擦。
“砰!砰!砰!”
接二連三的炸裂聲響起。
一位身著染血白衣的女子走出,她隻有一條手臂,但周身繚繞的劍氣卻讓周圍的空間都割裂出細密的黑紋。
一個須發皆白的老者,盤坐在破碎的琥珀碎片上,頭頂懸浮著一本無字天書,雙眼開合間有星辰隕落的異象。
十位……五十位……一百位……
整整一百二十位!
一百二十道恐怖絕倫的氣息,在這狹小的空間內交織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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