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聲自語,目光落在玉簡上那枚妖異的朱砂印上——那是玉磯妖王的本命印記,形如一片青葉,葉脈中卻隱約可見血色流動。
洞府外,山風呼嘯,吹得禁製符文明滅不定。何太叔深吸一口氣,將玉簡緩緩貼上眉心。
玉簡觸額的一瞬,何太叔隻覺神魂一輕,仿佛被無形的旋渦卷入。外界的身軀仍保持著盤坐的姿勢,指尖抵著眉心的玉簡,卻已陷入一種玄妙的入定狀態。
迷蒙間,他睜開雙眼,發現自己立於一片混沌的虛空之中。四周無天無地,唯有淡淡的青色霧氣流轉,時而凝聚成草木之形,時而散作點點熒光。
你來了。
玉磯妖王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空靈而悠遠。霎時間,整片空間的青霧翻湧,如百川歸海般向何太叔前方彙聚,漸漸凝成一道熟悉的身影——青藍長袍,鬆挽的發髻,正是玉磯妖王的模樣。
隻是此刻的妖王通體半透明,氣息飄渺如煙,顯然隻是一縷神念化身。
何太叔連忙拱手欲拜,卻被妖王虛抬的手勢製止。
虛禮就免了。妖王的聲音帶著幾分縹緲,這道神念存續不久,你且仔細聽好。
隨著妖王娓娓道來,何太叔初時神色肅穆,漸漸地,眉頭卻古怪地擰了起來。他偷偷抬眼打量眼前的妖王神念,心中暗忖:
——沒想到這位威震一方的妖王,竟是個情種?
妖王雖麵色如常,但周遭突然急促流轉的霧氣卻暴露了心緒。若是本體在此,定要讓這人族小子嘗嘗萬藤噬心的滋味。奈何此刻隻是一縷神念,隻得強壓下惱意。
在這片神念構築的虛幻空間裡,玉磯妖王的聲音忽然變得飄渺,仿佛穿越了漫長歲月。
那時...我還隻是深山裡一塊懵懂的玉石。
妖王的神念幻化出往昔景象——幽深的山澗中,一塊通體瑩白的靈玉靜靜躺在溪畔,身旁搖曳著一株不起眼的野花。每當月華灑落,玉石便悄悄將吸納的天地靈氣分潤給身旁這唯一的夥伴。
百年...千年...
畫麵流轉,野花在靈氣滋養下漸漸生出靈智,會在風中輕輕觸碰玉石表麵。一石一花,就這樣在寂靜的山穀中相依相伴。直到某天雷劫降臨,玉石通靈化形,而那株野花卻依然懵懂。
何太叔眼前浮現出青年模樣的玉磯妖王,深山中苦苦哀求一株九轉靈芝分潤一些靈乳給他。為助野花築基,他不惜闖入元嬰大妖領地求取月華露,甚至以本命精華澆灌......
我用三百年道行,換她一朝化形。
妖王的神念突然劇烈波動,幻境畫麵驟然轉為陰暗——那是他赴宴歸來時的場景:青玉穀中,自己最珍視的那抹倩影,正依偎著一個重傷的人族修士懷中,眼中是他從未見過的柔情。
她竟以本體為誓......
妖王的聲音裡夾雜著千年難消的痛楚。那日野花以命相逼,最終他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們離去,隻留下滿地凋零的花瓣,和一枚再不會對他綻放笑顏的......
玉磯妖王的神念在虛空中微微震顫,周圍的霧氣隨著他的情緒波動而翻湧不息。
我本以為...此生再不會見到她。
幻境中浮現出青玉穀的景色——那是一個雨夜,穀口的禁製突然被觸動。當玉磯妖王趕到時,隻見那道熟悉卻憔悴的身影孤零零地站在雨中,花瓣般的衣裙早已失去往日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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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什麼都沒說,隻是整日將自己關在洞府。
畫麵一轉,顯出野花精怪閉關的密室。石壁上爬滿枯萎的藤蔓,而她端坐其中,周身靈力紊亂,眉宇間纏繞著濃重的黑氣。
直到某日,侍女發現她已化作原形——一株徹底枯萎的野花,花瓣上還凝結著未乾的露珠,宛如淚水。
心魔噬心,魂飛魄散。
妖王的聲音陡然轉冷,幻境中浮現出他闖入雲淨天關的景象。在一位金丹修士的監視下,他找到了那個人族的家族祖地。當得知野花死訊時,那修士竟麵無血色,踉蹌著請求:
讓我再看一眼祖祠...
隨後便在祠堂梁上懸下一段白綾,當著玉磯妖王的麵自絕經脈。最諷刺的是,他臨死前手中緊握的,正是野花當年最珍愛的那片本命花瓣。
報仇了...卻更空了。
回到青玉穀的玉磯妖王,時常站在野花枯萎的洞府前。那些被精心保存的物件——一柄木梳、半截詩箋、甚至幾粒普通的山果,都成了難解的謎團。
本座要知道...
神念空間突然電閃雷鳴,玉磯妖王的麵容在青光中若隱若現:
她究竟因何而死?那人又為何求死?
在這片神念構築的幻境中,何太叔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動了一下。他望著眼前還在沉浸於回憶的玉磯妖王,突然有種荒謬的熟悉感——
這不就跟前世被女友按在沙發上,被迫陪看八點檔狗血連續劇的情形一模一樣嗎?
隻不過那時候是捧著爆米花聽女友痛罵渣男,現在是站在妖王的神識空間裡,聽一位千年大妖傾訴情傷。
果然......
何太叔在心底默默扶額。
就算穿越到了修仙界,就算踏上了長生大道,有些事終究是躲不過的——比如被迫成為情感樹洞的悲慘命運。
唯一的區彆是,前世的女友最多摔個抱枕,而眼前這位......
他偷瞄了一眼周身妖力翻湧的玉磯妖王,那狂暴的法力幾乎要把神識空間撕碎。
嗯,這位要是暴走起來,估計能把他連人帶劍一起轟成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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