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門之後,並非想象中的幽深墓道或宏偉地宮,而是一片無邊無際、仿佛亙古不變的黑暗虛空。
這裡沒有上下左右的概念,沒有光,沒有聲音,隻有一種滲透到靈魂深處的、絕對的死寂與冰冷。濃鬱的寂滅魔氣在這裡幾乎化為了液態,如同粘稠的墨汁般包裹著闖入者,不斷侵蝕著他們的護體靈光,試圖凍結他們的生機,吞噬他們的神魂。
蕭玄天、楚小凡、蕭青鸞三人一踏入此地,便感到如墜冰窟,靈力運轉都變得異常艱難。他們隻能緊緊靠在一起,憑借蕭玄天的歸墟之力勉強撐開一片小小的混沌區域,抵擋著那無孔不入的寂滅氣息。
“這裡……就是初代先祖的沉眠之地?”楚小凡看著四周純粹的黑暗,感到一陣心悸。這哪裡像是墓穴,分明是一片被絕對虛無吞噬的空間。
“不,這裡隻是墓穴的外圍,是寂滅本源力量自然逸散形成的‘虛無領域’。”蕭玄天神色凝重,他的神識在這片黑暗中受到了極大的壓製,隻能勉強感知到極遠處,有一點微弱的、如同風暴眼般的能量核心,“真正的墓室,在那中心!墨無涯已經過去了!”
沒有猶豫,三人頂著巨大的壓力,朝著那能量核心的方向艱難前行。每一步都如同在沼澤中跋涉,不僅要抵抗寂滅魔氣的侵蝕,更要對抗這片虛空本身的排斥力。
不知過了多久,仿佛隻是一瞬,又仿佛是永恒。前方的黑暗中,終於出現了一點不同的景象。
那是一個懸浮在虛無中的、巨大的圓形平台。平台由一種非金非玉、閃爍著幽暗星輝的未知材質構成,其上刻滿了與石門同源、卻更加複雜浩瀚的符文,這些符文此刻正散發著微弱的光芒,如同呼吸般明滅不定,頑強地抵抗著周圍寂滅魔氣的侵蝕。
平台的中央,並非預想中的棺槨,而是一個巨大的、由無數鎖鏈狀光芒交織而成的封印核心!鎖鏈的光芒已然十分黯淡,許多地方甚至出現了斷裂,精純的寂滅魔氣正不斷從斷裂處湧出。
而在那封印核心的正上方,懸浮著一具透明的水晶棺槨!
棺槨之內,躺著的並非枯骨,而是一個身著古樸玄色長袍、麵容栩栩如生的中年男子!他劍眉星目,麵容與蕭玄天有五六分相似,卻更加威嚴、更加古老,仿佛隻是陷入了沉睡,隨時都會醒來。
正是蕭家初代先祖——蕭下惠!
他的身體保存得如此完好,甚至連肌膚都還帶著一絲溫潤的光澤,完全不像逝去數千年的人。然而,在他心口的位置,卻插著一柄樣式奇古、通體漆黑、不斷散發出與周圍同源死寂氣息的——短劍!
那短劍,仿佛才是寂滅本源的核心具現,是封印的關鍵,也是……某種可怕的連接點!
墨無涯,此刻就站在那水晶棺槨之前。他背對著蕭玄天三人,仰望著棺中的蕭下惠,身體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
“找到了……終於找到了……封印的最終節點,以及……這具完美容納了寂滅本源數千年的……‘聖軀’!”墨無涯的聲音帶著一種近乎癲狂的狂熱,“蕭下惠,你這蠢貨!當年你若選擇與這力量融合,早已君臨天下,何須自我封印,連累子孫後代?不過沒關係,你的犧牲不會白費,這具身體,這沉澱了數千年的寂滅之力,都將由我——墨無涯,來繼承!”
他猛地轉身,看向闖入的蕭玄天三人,臉上露出了一個勝券在握的、殘忍的笑容:“師兄,還有兩個小娃娃,你們來得正好!便讓你們親眼見證,我是如何完成這最終的蛻變,成為這天地間唯一的——寂滅主宰!”
話音未落,墨無涯雙手猛地按在了那透明的水晶棺槨之上!他體內那源自奪舍星衍、又經過寂滅本源侵蝕改造的魔功,毫無保留地傾瀉而出,化作無數道漆黑的觸手,纏繞向棺槨,並試圖透過棺槨,去拔除那柄插在蕭下惠心口的漆黑短劍!
“住手!”蕭玄天怒吼,與楚小凡、蕭青鸞同時發動攻擊,試圖阻止他!
然而,還是晚了一步!
就在墨無涯的魔功觸碰到水晶棺槨,並試圖撼動那柄漆黑短劍的刹那——
異變陡生!
那柄插在蕭下惠心口的漆黑短劍,仿佛受到了某種刺激,驟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烏光!與此同時,棺中那數千年來一直如同沉睡般的蕭下惠,其緊閉的雙眼,猛地睜開!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啊!
沒有瞳孔,沒有眼白,隻有一片純粹的、深不見底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希望的——漆黑!
就在他睜眼的瞬間,一股遠比墨無涯、遠比外界逸散魔氣更加精純、更加恐怖、仿佛源自宇宙終焉的——滔天魔氣,如同宇宙大爆炸般,以他為中心,轟然爆發!
轟——!!!
整個虛無領域都在這股力量下劇烈震蕩!蕭玄天三人撐起的混沌區域瞬間破碎,三人如同被無形巨錘擊中,齊齊噴血倒飛出去!
墨無涯更是首當其衝,他按在棺槨上的雙手瞬間被那爆發魔氣侵蝕、消融,發出淒厲的慘叫,整個人被狠狠掀飛,魔軀都出現了道道裂痕!
水晶棺槨在那恐怖的魔氣衝擊下,寸寸碎裂,化為齏粉!
蕭下惠那保存完好的身軀,緩緩地、僵硬地,從破碎的棺槨中……坐了起來!
他轉動著那雙純粹的、漆黑的眼眸,掃過被震飛的墨無涯,掃過艱難穩住身形的蕭玄天三人,最終,一個冰冷、漠然、仿佛蘊含著無儘歲月與死寂的聲音,在這片虛無中緩緩響起,每一個字都如同喪鐘敲響:
“是誰……擾吾……長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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