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爺,您這是去哪呀?”
狗子一愣,轉身,看到管家正站在廊下,手裡還拿著一件褂子,看質地像是陳先如的。
“喲,管家,您何時回來的?您手裡拿著這衣服,要是去哪呀?我哥和嫂子剛走。”
“老奴回來已有幾日了。我剛剛將少爺脫下的衣褂拿到洗衣房,就沒送他們。我正想將這乾淨的外袍放回去,就瞧見二少爺了。”
“是呀,我正要去看看二嫂。”
“這麼晚了,二少爺怎麼不去店鋪幫把手?”管家的手指輕輕在衣褂的襟口蹭了蹭,像是在理褶皺,目光卻沒離開狗子的袖口,“昨日我去給二老爺送賬本,還聽他念叨,店裡要新添夥計,正盼著您去搭把手呢。”
“我爹說不用我。我……”狗子知道管家在盯著他,他心頭有點發慌,眼珠一轉,突然拔高了點聲音:“我、我剛看見我哥了!就剛才在門口,他跟我說讓我在家等著,還說……還說要帶我在日本人麵前謀個差事,以後不用再守著那破鋪子!”
他說著,故意挺了挺腰,想裝出“有靠山”的底氣,可那繃得發僵的脊背、不敢與人對視的眼神,早把滿心的虛怯漏了底。
管家聽完,臉上的笑意淡了些,卻沒露半分質疑,隻把臂彎裡的外袍又攏了攏:“原來是少爺的安排,那倒是該等。請二少爺堂屋坐吧,我讓丫鬟給您沏壺茶——院裡風大,彆等少爺回來,您先受了涼。”
“不用,不用,我去去就回。”狗子剛要借機溜進院中,就聽身後一個聲音傳來。
“二少爺,您又來了?”狗子一回頭,看見戀兒正端著銅盆從水房方向走來,盆沿沾著的水珠順著盆壁往下滴,她臉上卻掛著明晃晃的戲謔。
“看您這腳步,倒比上次潑觀音像時還急——這次又帶了什麼‘好東西’,要給二姨太‘添喜’?”戀兒沒等他回話,幾步跨到廊下,直接攔在他身前,銅盆往身側一挪,恰好擋了他的路。
這話精準戳中狗子上次用灶底灰潑觀音像、想栽贓戀兒的舊事,他臉瞬間漲成豬肝色:“你個奴才,也敢攔我?”
“婢女哪敢攔二少爺?老太太特意吩咐,您再來東跨院,得姑爺點頭才行。”戀兒垂眼掃了眼的他的袖管,“老太太是怕,有人帶著‘不乾淨的東西’來擾了這院中的清靜。”
話音剛落,她將銅盆裡的水“噗”地一聲潑在地上——水花濺得又急又散,正好沾濕了狗子的鞋麵,連褲腳都洇出一圈深色的水痕。
狗子低頭一看,鞋尖的濕意順著布料往腳踝滲,剛才被戳穿舊事的惱意瞬間炸了:“你敢潑我?!”
他伸手就將戀兒推到了一邊,他力道用得急,戀兒沒防備,踉蹌著“咚”的一聲,撞在廊柱上,疼得直咧嘴,手裡的盆險些落地。
她剛要瞪眼發作,管家的聲音立刻插進來:“戀兒,二少爺是主子,既是要去探望二姨太,你一個下人,哪有攔主子的道理?”
戀兒貼著廊柱,攥緊衣角,腮幫憋得發紅還想爭幾句,管家卻轉向狗子,“二少爺,莫與下人置氣,時候也不早了,快去吧。”
狗子本還憋著股火,聽管家這麼給台階,又瞧著戀兒敢怒不敢言的模樣,心裡的氣順了大半。他狠狠瞪了戀兒一眼,從鼻子裡哼出一聲:“算你識相!”說著便甩下兩人,腳步蹬蹬地往東跨院走,後背還繃著剛才被潑水的火氣,隻想著趕緊見到二嫂,商量個對策,早除了戀兒這個賤婢,也出出幾次三番的受辱之氣。
他卻完全沒注意到管家望著他背影時,悄悄給戀兒遞了個“彆聲張、跟著看”的眼神——他要的就是狗子放鬆警惕,好摸清他們在屋裡到底能耍什麼把戲。
狗子剛進去,就見平兒端著茶盞從院裡出來。戀兒見高興萬分,立即迎上去:“平兒你臉上的傷好多了!二姨太放你出來了?”
“平兒點頭。——謝謝!那日多虧了你!”
“謝我乾嘛,二姨太那麼壞,我容不得她欺負咱們。”說罷,她壓低聲音,“平兒,二少爺又來了,他一來就沒好事。一會兒你送水時候,多留點心,聽聽他們說啥——咱們好防備著點,不能再讓他們害人。”
平兒猶豫了片刻,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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