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西贅和盯著老和尚沉靜的眼眸,心裡打了個鼓——他連日搜捕無果,早已焦頭爛額,萬元懸賞如同虛設,若真能憑這和尚的話擒住錢一鬆,既能立功,又能省去屠城的麻煩,何樂而不為?可他又怕這是義勇軍的圈套,遲疑著不肯下令。
赤一急道:“長官!這和尚定是錢一鬆的同黨,想拖延時間!不如先殺了他,再屠了這些人,看錢一鬆還敢不敢露頭!”
老和尚閉上眼,雙手合十,低聲念起往生咒,聲音雖輕,卻在死寂的雪夜裡格外清晰,聽得日軍士兵也有些發怵。百姓們見老和尚以身相護,有人忍不住抹起眼淚,也有人挺直了腰杆,不再畏懼。
小西贅和攥緊了腰間的鋼刀,沉吟半晌,突然喝道:“住手!”他看向老和尚,一雙老鼠眼滴血的紅,可憎的狠:“呦西,呦西,若三義廟沒有錢一鬆,我不僅要殺了這些百姓,還要踏平你所有去過的寺廟!”
說罷,他狠狠一揮手:“撤兵!隨我去三義廟埋伏!”
日軍士兵們麵麵相覷,卻不敢違抗命令,紛紛收起槍,跟著小西贅和往城西而去。雪地裡的百姓們癱坐在地,劫後餘生的哭聲與道謝聲混在一起,老和尚緩緩睜開眼,望著日軍遠去的背影,眼底閃過一絲憂慮,隨即又恢複了平靜,轉身向百姓們躬身行禮:“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日軍的腳步聲漸漸消失在雪夜深處,老和尚直起身,撣了撣僧袍上的雪沫,轉身對縮在一旁的幾個精壯漢子遞了個眼色。那幾人會意,悄悄從百姓堆裡走出,跟著老和尚往三義廟方向而去。
三義廟早已荒廢多年,斷壁殘垣上爬滿枯藤,唯有大殿裡的三義塑像還依稀可辨。剛踏進廟門,一道黑影從梁柱後閃出,正是義勇軍首領錢一鬆。他快步上前,對著老和尚拱手行禮:“多謝大師今日解圍,救了城裡百姓!”
老和尚雙手合十,微微頷首道:“錢施主不必多禮,出家人本應以慈悲為懷,救人於危難之中乃是分內之事。雖不能徹底扭轉乾坤,但能救一人是一人。”
老和尚臉上沒了方才的淡然,眉宇間多了幾分凝重:“小西贅和多疑,雖暫時信了我的話,但三義廟這邊,你們需早做準備。”
錢一鬆點頭道:“大師放心,兄弟們早已在廟外山林設下埋伏。小西贅和帶的是精銳,卻急功近利,必然會輕裝突襲,正好落入我們的圈套。”他指著廟內牆角,“我們在神像後、梁柱間都埋了炸藥,隻等日軍進入射程,便先炸亂他們的陣腳,再以火力封鎖出口。”
正說著,一名義勇軍士兵匆匆跑進來:“首領,大師,日軍離三義廟隻剩三裡地了!”
錢一鬆眼神一凜,沉聲道:“按原計劃行事!大師,您快從後門撤往山林,這裡交給我們就行。”
老和尚卻搖頭:“貧僧與你們一同留下。小西贅和見過我的麵,若我不在廟中,他必會起疑。待他進入大殿,我自會給你們發信號。”他從懷中掏出一枚銅鈴,“這鈴一響,便是動手之時。”
錢一鬆知道大師性情執拗,不再勸阻,轉身對士兵們下令:“都隱蔽好!沒有信號,誰也不許開槍!”
片刻後,日軍的馬蹄聲與腳步聲逼近,小西贅和帶著人馬踹開廟門,火把的光芒將大殿照得通紅。赤一看見老和尚正坐在神像前打坐,厲聲喝道:“老和尚!錢一鬆呢?”
老和尚緩緩睜眼,神色平靜:“稍安勿躁,錢首領說,要等午夜子時,才肯來與你們見麵。”
小西贅和冷笑一聲,揮手讓士兵們搜查:“哼,我可沒耐心等!給我仔細搜,任何角落都不許放過!”
日軍士兵們分散開來,有的踹開偏殿的門,有的爬上橫梁,還有的圍著神像打轉。老和尚看著他們一步步踏入埋伏圈,指尖悄悄握住了銅鈴。
就在一名士兵即將踩到炸藥引線時,小西贅和突然喊道:“等等!”他盯著老和尚,疑竇叢生:“你既與錢一鬆有牽扯,為何不與他一同現身?莫不是真有圈套?”
老和尚心中一緊,麵上卻依舊淡然:“貧僧隻是傳話之人,不願參與紛爭。小西長官若不信,大可現在殺了我,隻是這般,便再也抓不到錢一鬆了。”
小西贅和遲疑之際,廟外突然傳來幾聲狼嚎,緊接著,錢一鬆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小西贅和!你敢屠城,我便敢取你狗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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