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陽光曬得人皮膚發疼。
沈月跟著霍沉舟走下越野車時,熱浪瞬間把人裹成蒸籠,裸露的小臂曬得發燙。
她拎著的項目資料袋,心裡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這位霍總非要挑正午最熱的時候來工地,是想測試員工的耐熱極限嗎?
“霍總,安全帽和反光背心。”
沈月從物料車裡翻出裝備,踮腳幫他調整安全帽鬆緊帶。
霍沉舟的視線迅速地掃過她的全身。
他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襯衫西裙和高跟鞋上,眉頭瞬間緊緊地擰成了一個疙瘩,仿佛對她的穿著感到極度不滿。
他的語氣冷冰冰的,不帶一絲溫度,仿佛能把周圍的空氣都凍結住:“你就這樣穿著來工地?沈主管,你的腦子是不是被太陽曬化了?”
沈月心裡一陣委屈,但她嘴上還是隻能應道:“是我疏忽了,下次一定注意。”
她心裡暗暗叫苦,誰能想到他會突然來工地視察呢?而且也沒有提前通知一聲,她根本來不及換衣服啊。
“下次?”
霍沉舟冷笑一聲,轉身走向基坑,黑色工靴踩在碎石上發出脆響。
“跟上,彆磨磨蹭蹭浪費時間。”沈月心裡暗罵一聲,這男人還真是個急性子,自己不過是稍微慢了幾步,他就開始不耐煩了。
無奈之下,她隻能加快步伐,緊緊跟在霍沉舟身後。
沈月一邊走,一邊在心裡暗暗叫苦。
真是個難伺候的主兒,雞蛋裡挑骨頭的本事一流,前幾任行政主管都沒乾滿三個月就落荒而逃,現在看來,果然是有原因的。
工地上的環境異常惡劣,空氣中彌漫著水泥灰和汗水的混合味道,讓人聞了就覺得難受。
重型卡車不時從身邊駛過,揚起的漫天塵土更是嗆得人喉嚨發緊。
沈月穿著高跟鞋,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滿是石子和泥土的工地上,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會摔倒。
她的西裝裙擺已經沾上了不少泥點,但此時的她根本無暇顧及,隻能先顧著跟上霍沉舟的步伐。
走著走著,沈月突然看到霍沉舟走到了一堆鋼筋前,他隨手拎起一根鋼筋,掂量了一下,然後將手指放在焊接處摩挲了兩秒。
就在沈月以為他隻是隨便看看的時候,霍沉舟突然猛地轉過頭,對著施工負責人厲聲喝道:“這批次鋼筋的焊接點全是氣泡,抗拉強度至少差了10!上周讓你送檢的報告呢?拿出來給我看看,你是打算等樓塌了再去補手續嗎?”
負責人臉色慘白地遞過報告,霍沉舟掃了兩眼就扔回他懷裡,力道大得讓對方踉蹌了一下:“檢測日期是三天前,這批鋼筋昨天才進場,你當我瞎還是覺得霍氏好糊弄?”
他轉頭看向沈月,眼神像淬了冰。
“記下來,下午五點前讓法務部帶終止合同來。備用供應商資料調出來,現在就審,彆等我催。”
沈月立刻摸出平板,指尖在屏幕上飛快點觸。
幸好她早料到供應商可能出問題,提前把三家備用供應商的資質文件加密存進了雲端。
當她把篩選後的資料遞過去時,霍沉舟的目光在屏幕上停了三秒,嘴角扯出個冷笑:“算你沒笨到家,沒白拿霍氏的薪水。”
沈月心裡嘀咕:那當然,也不看看是誰的下屬。
但臉上隻能維持著專業的微笑。
兩人沿著基坑邊緣的臨時木板往前走,木板突然晃了晃。
沈月重心不穩往後踉蹌,眼看就要摔進旁邊的鋼筋堆,手腕突然被一股大力攥住。
霍沉舟的掌心滾燙,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他把她往旁邊一拽,自己卻沒站穩,整隻腳踩進積水坑,黑色工靴瞬間灌滿泥漿。
“走路不帶腦子?”他額角青筋跳了跳,語氣比頭頂的太陽還烈。
“摔進基坑斷了腿,不僅要算工傷,還得耽誤項目進度,你那點工資夠賠霍氏的損失?”
沈月站穩後才發現,他為了拉她,褲腿上劃了一個口子。
明明是關心人,偏要說得這麼難聽。
“霍總,您受傷了。”
“用不著。”霍沉舟揮開她的手,轉身就走,可步伐明顯慢了半拍。
走了沒兩步又突然停下,頭也不回地悶聲道:“把創可貼給我。”
沈月遞過創可貼,這位傲嬌總裁的嘴,真是比鋼筋還硬。
看著他彎腰笨拙地往傷口上貼,手指三次沒對準位置,她忍不住上前一步:“霍總,我幫您吧。”
“不用。”他聲音硬邦邦的,卻沒再躲開。
沈月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幫他清理傷口周圍的泥沙。
她能感覺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發頂,讓她耳根燒得厲害,心裡卻在想:早這樣乖乖聽話多好,非要嘴硬。
處理好傷口,沈月將一瓶冰水遞給霍沉舟。
她早上特意多帶一瓶,果然派上了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