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氣味在vip病房裡彌漫，沈月趴在柔軟的病床上，臉頰側貼在枕頭上，長長的睫毛垂落，遮住了眼底的情緒。
後背剛做完激光治療，皮膚泛著嬌嫩的粉白色，像新生的蟬蛻般脆弱，幾處較深的疤痕還敷著薄薄的藥膜，護士正小心翼翼地將祛疤凝膠均勻塗抹在傷口上。
“沈小姐，塗抹的時候要輕輕按摩，促進吸收。”
護士的聲音帶著職業性的溫和，指尖動作輕柔得仿佛怕碰碎了這層脆弱的皮膚。
“最近一定要避免陽光直射，飲食也儘量清淡，彆吃辛辣刺激的食物。等結痂自然脫落，疤痕會淡化很多，配合凝膠堅持用，後期基本看不出來。”
沈月微微點頭，勉強扯出個笑容，聲音帶著一絲剛做完治療的沙啞。
“謝謝護士。”
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床單上的條紋，棉質的布料柔軟，卻無法完全驅散後背傳來的輕微刺痛。
護士收拾好治療儀器，又叮囑了幾句注意事項，便輕輕帶上病房門離開了。
房間裡瞬間安靜下來，隻剩下沈月平穩的呼吸聲，以及窗外偶爾傳來的鳥鳴。
床頭櫃上的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屏幕亮起，是顧承澤發來的消息：“我讓人送了燕窩粥過來，應該快到了，記得趁熱喝，不許偷懶。”
後麵還跟著一個吐舌頭撒嬌的表情包，和他平時沉穩的樣子截然不同。
沈月看著消息，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一抹溫柔的笑意。
“知道啦，等粥到了就喝。”
剛放下手機，門口就傳來了輕微的敲門聲，緊接著是護士的聲音：“沈小姐，有人來看您。”
沈月以為是顧承澤派來送燕窩粥的人，隨口應道：“進來吧。”
可門被推開的瞬間，她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眼神裡閃過一絲意外。
門口站著兩個人，霍沉舟走在前麵，穿著一身深灰色的西裝，身姿挺拔，隻是眉宇間帶著幾分難以掩飾的疲憊和擔憂。
他身後跟著白知薇，手裡捧著一束包裝精致的向日葵，左手臂上纏著厚厚的紗布，從手肘一直延伸到手腕，看起來有些狼狽。
白知薇的臉色不太好看，嘴角抿得緊緊的，眼神裡滿是不情願，仿佛站在門口的不是病房，而是什麼讓她難以忍受的地方。
要不是霍沉舟硬逼著她來，她死也不會踏入這個地方。
沈月憑什麼值得她親自來道歉？
要不是沈月多管閒事，她也不會被霍沉舟念叨這麼久，更不會受這種委屈。
可她心裡也清楚，那天的事情確實是她不對。
如果不是沈月下意識地拉了她一把，那碗滾燙的湯就會完完全全潑在她身上，現在躺在醫院的就是她了。
而且，是她先推了沈月，兩人才會撞到玻璃牆上，沈月的後背被玻璃碎片劃傷，傷得那麼重，她的傷不過是手臂上幾道口子，根本算不了什麼。
這些天，霍沉舟幾乎天天在她耳邊念叨，讓她來給沈月道歉，說沈月是她的救命恩人，她不能這麼忘恩負義。
她拗不過霍沉舟，隻能不情不願地跟著來了，心裡卻把沈月罵了千百遍。
霍沉舟一進門，目光就落在了沈月身上，看到她趴在病床上，後背隱約可見的藥膜，眼底的心疼瞬間濃得化不開。
他快步走到病床邊，聲音放得格外輕柔，生怕驚擾到她：“月月，背上的傷好點了嗎？還疼不疼？”
沈月沒想到霍沉舟會來，更沒想到他會帶著白知薇一起來。
她愣了一下，隨即嘴角微微勾了勾，露出一個疏離又禮貌的笑容：“好多了，謝謝關心。”
白知薇不情不願地跟了進來，將手裡的向日葵放在床頭櫃上，動作粗魯，花束碰到了旁邊的水杯，差點把水打翻。
她抬起頭，看著沈月，眼神裡帶著幾分不自在，還有一絲難以察覺的彆扭。
醞釀了半天，才擠出一句事先準備好的話：“沈月，我今天是來跟你道歉的。對不起，那天是我太衝動了。你受傷都是因為我，如果不是你救了我，可能現在躺在這裡的就是我了。”
這番話聽起來冠冕堂皇，語氣卻毫無誠意，明眼人都能聽出來是被逼著說的。
沈月看著她，臉上沒什麼表情，既沒有接受道歉，也沒有反駁，隻是靜靜地看著她，一句話也沒說。
病房裡的氣氛瞬間變得有些尷尬，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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