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的梧桐樹下，霍沉舟正站在陰影裡，手裡夾著一根煙，煙頭的火光在黑暗中忽明忽暗。
他看著那輛路燈下的越野車，看著車裡的顧承澤將沈月圈在懷裡，指節深深掐進掌心，連煙燒到指尖都沒察覺，灼熱的痛感才讓他稍微找回一點理智。
剛才沈月點頭說“好”的瞬間，他還以為自己抓住了點什麼，以為他們之間還有挽回的可能。
可此刻看著她在另一個男人懷裡的樣子，才明白一切不過是自欺欺人。
“怎麼了？”
沈月察覺到顧承澤的不對勁，他的擁抱雖然用力，卻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緊繃，身體微微僵硬。
她抬手撫上他的臉頰，指腹觸到他下巴上冒出的胡茬，有些紮手。
“是不是累了？臉色不太好，眼睛裡還有紅血絲。”
顧承澤這才鬆開些力道，低頭望著她，眼底的紅血絲在車內微弱的燈光下清晰可見，卻努力擠出一個溫柔的笑容：“嗯，有點累，坐飛機坐得渾身不舒服。”
他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卻依舊溫柔。
“不過抱著你就不累了，看到你好好的，就什麼都好了。”
沈月的眼眶突然就紅了，眼淚毫無預兆地掉了下來。
她看著顧承澤眼底的疲憊，想起他跨越半個地球，剛下飛機就馬不停蹄地趕來見她，隻為了“看一眼”。
想起剛才在林間對霍沉舟的妥協，想起自己對顧承澤的隱瞞與謊言，愧疚像潮水般將她淹沒。
他什麼都知道，卻什麼都沒問，隻是用最溫柔的方式將她護在懷裡，不給她絲毫壓力。
“傻瓜。”
她的眼淚砸在他手背上，冰涼的觸感讓顧承澤心頭一顫。
“剛下飛機就跑這麼遠，怎麼會不累。早知道我就不讓你來了，應該讓你好好回家休息的。”
顧承澤連忙替她擦眼淚，指腹的溫度溫柔得讓人心慌：“怎麼哭了？”
他低頭湊近她，鼻尖幾乎要碰到她的鼻尖，呼吸交織在一起。
“是不是我突然過來，嚇到你了？”
“不是。”
沈月搖搖頭，吸了吸鼻子，哽咽道：“就是……就是太想你了，看到你這麼累，我心裡難受。”
這句話半真半假，既有重逢的喜悅，也有難以言說的愧疚。
她不敢告訴顧承澤，自己的眼淚裡，還有對霍沉舟的心疼與無奈。
顧承澤看著她泛紅的眼眶，喉結輕輕滾動了一下，眼底翻湧著複雜的情緒，有心疼，有不甘，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失落。
他沉默了片刻，突然俯身，吻住了她的唇。
這個吻帶著隱忍的溫柔，不像平時那樣帶著繾綣的占有，更像是一種小心翼翼的安撫，舌尖輕輕舔過她的唇瓣，嘗過她眼淚的鹹澀，帶著淡淡的苦味。
沈月閉上眼睛，任由他加深這個吻，心裡卻亂成一團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