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莫念和苗悟真出現在離憂觀後山頂上,一人沉默不語,一人神色悠哉。
“看樣子,還需要再等一會呢。”苗悟真看著黑漆漆的夜空,感歎一句。“師弟不若就與愚兄再此稍候片刻。
哎,那裡有個避風處。夜深露濃,師弟又酣戰一場,小心風寒啊。”
“何必如此假惺惺。”
莫念突然開口,停下了腳步。
“一口一個師弟……明明從頭到尾都沒接納我,為何又叫得這麼親熱。”
苗悟真也停了下來,回頭驚訝地看著莫念,後者則毫不避讓地對視回去。
這對名義上的師兄弟,第一次真正的麵對麵。
“很敏銳啊,小師弟。”苗悟真啞然失笑。“我還以為打動你了呢。”
莫念冷笑。他現在有察覺人心之能,要騙過他千難萬難。更何況,係統早已出賣了一切,不僅從來沒有顯示加入太陰教後的屬性加成,更是連聲望都是冷淡。
整座離憂觀,隻有莫念一個人是外人!
“我對你,期望深重啊。”
苗悟真語重心長地說道。
“你還沒有察覺到,你自己身上的財富所在。這正是我如此對待你的原因,而你也遠遠超出了我的預想。”
“因為我不是原來的‘莫念’嗎?”莫念淡淡地說道。“我這樣的人,對你們研究移魂之術,再活一世很有幫助吧?”
出乎意料的,苗悟真搖了搖頭。
“誰管那些?”
苗悟真語氣中帶上了一絲厭惡。
“奪舍?重生?那種事情和我們有什麼關係?我們是修士,要求的不是那幾十年,數百年的苟且,是要長生不老,是要與天同壽,是要成為九天之上的仙人!
區區凡人的生死,和我們有什麼關係?
是,我是接受了請托,幫某個人奪舍重生,可能他們在乎這一點吧。但,不代表我也和這種庸碌短視之輩為伍。”
莫念呆住了。他沒想到,自己最大的秘密,穿越而來的靈魂,居然……不是苗悟真盯上自己的理由?
“你不好奇我的……?”
“你指的什麼?奪舍重生?還是天生宿慧?”
苗悟真淡淡地回應道。
“這種事情雖然少,但不是沒有。太陰教精研魂魄之道,傳承這麼多年,倒也記載了幾個往例,不至於這點事情都大驚小怪的。
你雖然見識廣博,初入道觀時卻懵懵懂懂,如履薄冰,偶有少年意氣之舉,言談舉止和同齡的青年相差不大,對一些修煉常識十分陌生,第一次見血也十分稚嫩,想必從沒殺過人。
我想,你前世年紀尚輕,應該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來到這裡的,多半出身於一個了解修真界的家族,卻未曾真正踏足仙路,而是自這一世才開始修行的。我說的可有錯?”
莫念眨了眨眼。
“那你到底看中我什麼?”
“你。師弟,我說了,我對你期望深重。”
苗悟真雙手背在身後,看向遠方。
“從沒有修行的經驗,然而一夜通讀《禦世渡人歌》,竟然能領會其中神髓。
第一次舉辦法會便無師自通,安撫人心,超度亡魂,使之往生,再入輪回。
粗淺法術,卻在你手裡彆出妙用,威能無窮,勾魂奪魄,驅使鬼魂為己用,殺伐果斷,不拘泥於正邪之分……”
他突然回頭看向莫念。
“你知道上一個這樣的人是誰嗎?”
“……”
“太陰教祖師。”
苗悟真微笑著說出了堪稱欺師滅祖的發言。
“廣施符水,濟世救民,驅邪鎮鬼,萬民愛戴……他老人家就是做出了這樣的事情,才成立了太陰教啊。
正是因為有著這樣的手段,祖師他才能在大夏皇帝的眼皮子底下,硬生生讓太陰教徒遍布九州,家家供奉鬼天尊,處處傳唱禦渡歌,這樣的功績,才能被尊稱為仙人啊。
師弟,你難道不覺得,這樣的成就,這樣的祖師……如今的太陰教不配擁有嗎?”
莫念眼皮一跳,感到說不出的荒謬。“你,你莫不是看中了我的……”
“是啊,就是你在法會上,展現出來的那種掌握人心的能力。”
苗悟真目光灼灼地看向莫念。
“你知道嗎?有史記載,上一個僅靠言語便能勸人皈依,嘯聚教眾的人,正是太陰教的祖師!
這麼多年,那麼多陰靈根的修士,卻隻出了兩個人。有那種能力,有這份天資,我又怎麼可能讓你陷入泥潭……正該是你來毀了太陰教,你來拔出這顆毒瘡,在它的殘骸之上,再度振臂一呼,教化世人,成為開創一代教派的祖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