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以後,在妖怪坊市的鴻遠樓上,莫念還有妖怪坊市的一群管事,包括遊山君與紅頂君坐在了一起,圍成一圈。
小燈謠乖巧地給莫念續上茶,柳應月則一臉倦色,輕輕咳了幾聲。即使有著真念大師的靈藥,她的傷勢也沒這麼快好起來。林宗英和冷淩泣則默默站在身後,一言不發。
“……事情經過就是這樣。關於這次襲擊,主要責任在羽族一方,如果你們有什麼異議,大可以去找鳳主談談,”
莫念隱去了一些關隘,隻把大略的事情經過跟妖怪坊市的管事們說清,便端起茶,抿了一口。“不知大家還有什麼疑問嗎?”
一個山羊成精的管事捏了捏自己的胡子,沉吟了一會,為難道。
“倒是沒有什麼大的問題。主要是……莫城隍,您來這的時間也不長,便將璿州攪了個底朝天。我們幾個實在經不起這般折騰了。不知道莫城隍能否給個準信,到底什麼時候,璿州能安定下來。”
一有人帶頭,便有好事者呼應。
“老羊說得是啊。這什麼時候能消停下來。”
“就是啊,昨天晚上還有不長眼的東西闖進我的鋪子裡,搶走了不少值錢貨色呢。莫城隍,這該怎麼說?”
“你們不是號稱什麼管束陰世嗎?這大肚君還沒消停,又來了一隻鷹妖。我說,你們到底靠不靠譜啊。”
柳應月和莫念一言不發,磕了磕茶蓋,各自品茗,好像沒什麼事情是比麵前的香茶更重要的。身後,林宗英微笑著說道。
“這次乃是意外事件。事實上,自青雲門發布聲明以後,來璿州獵妖的修士也少了很多不是嗎?諸位如此說,真是令人心寒啊。”
“但我們的生意也受到了影響不是嗎?”老羊的聲音高了起來,好像柳應月與莫念的沉默給了它充足的底氣。“璿州一下子來了這麼多人族修士,把我們辛苦維持的秩序都衝亂了。你們不能胳膊肘往外拐,向著人族吧?”
老羊的說法,頓時又引起一片附和。
“這話我就聽不懂了,羊爺爺。”
這時候,牙尖嘴利的小燈謠便開了口。
“這世上隻聽說過嫌客人少的,沒聽說嫌客人多的。我們帶來了蛟龍爺海裡的特產,人族修士又都是規規矩矩來做生意的,怎麼還有把客人往外趕的?我這裡可有來斷案的卷宗,難道惹事的就都是人族惹的?那些妖怪就真的這麼老實規矩,一點錯沒有?”
這話說的老羊啞口無言,分外不自在。確實,比起人族修士,還真是未開化的妖族們更難管理。平常枯鬆嶺也就含糊過去了,此時被小燈謠拿著真憑實據拎出來說,還真沒辦法反駁。
它不由得怨恨地看了老神在在,仿佛事不關己的紅頂君和遊山君一眼。沒有這兩個鐵杆盟友,莫念再神通廣大,妖怪坊市裡的消息也漏不出去。
老羊可還記得當初紅頂君請它喝茶的時候,也是在這鴻遠樓,鶴妖可是跟他抱怨了很久大肚君的“遺產”被一個外人搶去了。轉頭它就跟熊瞎子坐在對麵那邊,怎麼能不讓老羊恨得牙癢癢。
小燈謠可不是林宗英那樣的謙謙君子,得理不饒人,連珠炮似地開了火。
“要不要我們現在對賬?對一對這幾個月的營業額到底是增長還是減少?當初說是盟友,我們讓青雲門出台聲明,不知道救下了多少精怪的性命了。你們呢?當初白紙黑字協議上寫的要收取供奉來報答我們的。
現在理直氣壯來找我們要保護了?這個月該交上來的份額可還沒交呢。上個月的借口是大肚君流竄,毀了你們的洞府,要延遲一段時間。這個月呢?哦我忘了,這個月鷹妖來襲嘛。那要不要我們下個月再來?誰說你們擔心妖族來搗亂的,我看你們歡迎得很嘛。
哦,人族來斬妖了,你來找我們。那鷹妖來枯鬆嶺搗亂呢?你又不敢跟鳳主作對了?除了紅頂君,我怎麼沒看見你們呢?人呢?這時候就不是盟友了?讓我們管住人族修士,你們管住妖族襲擊了嗎?
這次璿州為什麼又亂起來了?我們城隍爺聲勢浩大,剿了大肚君殘黨半月了,嚴令各方不準藏匿修行過食人之術的妖怪。好不容易偃旗息鼓,怎麼又被楊錚和馮驚羽翻出來這麼多食人妖?你敢說和你們沒什麼關係?”
“當,當然沒有。”被嗆得說不出來話的老羊隻能虛弱地擠出來這麼一句。“這些妖孽,野性難馴,不服管教,想來拜山頭就拜,不給吃人了就走,我,我們哪裡管的住它們,實在是無能為力啊。”
小燈謠的嘴可比林宗英毒多了。再加上她也是妖族,年齡輩分又小,那些管事們爭也爭不過她,跟她計較又掉輩分,偏偏城隍爺和蛟龍爺都坐在背後喝茶給她撐腰,當真是拿她一點辦法沒有。
等管事們的訕訕閉嘴,氣焰被打滅下去,莫念才讓小燈謠退下來,慢慢開口說道。
“這樣吧,我給你們看幾樣東西。”
老羊不由自主地開口。“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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