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
顧不得左眼的劇痛,蕭藏鋒離開書靈幻境的最後一句話如實說道。
就連墨守拙、大燈謠和冷淩泣、冷冽洵都有點被嚇到了。誰也沒想到,圍攻莫念的一行人中,居然是躲在十幾裡外的蕭藏鋒最先出局,紛紛遞給了莫念一個驚悚的眼神。
這尼瑪,身劍法和飛劍法是一回事嗎?
禦劍術這麼強,為什麼武修不來個什麼禦刀術禦槍術禦斧術,還是要手拿著去打?是因為武者的定式就是那樣的。如何配合腳步躲閃反攻,如何用勁發力,如何尋找破綻一擊而勝……這都是限於“我用手拿著武器,而對手也同樣是這樣”的武者定式。
唯有最頂尖的那批人間武聖,才超脫了所謂的招式,進入了“無招”之境。
什麼是有招無招?很簡單,有招就是你預設敵人會怎麼進攻,然後假想自己該如何應對的進攻。無招則是你可以隨機應變,自強己身,來麵對更加紛雜的亂局。
很明顯,能晉級到築基期的人間武聖,麵對的對手都是飛天遁地,放火劈雷的“仙人們”,他們當然隻能隨機應變入無招之境。誰能假設這種招式啊?
然而,從有招到無招,並不是那麼簡單的。從用手持劍,到用意禦劍,少一隻手持握,進攻,躲閃,招架……所有的套路都全然不同。想要掙紮著把身劍法轉換成禦劍法,這是很難做到的事情。
就連青雲門中,也唯有嫡係的青翠峰弟子,才會像最早的劍修,一板一眼,從手持劍,到意禦劍,由術入道,進入到”劍道“的領域中去。
這種蛻變一旦完成,那就是禦劍術中的“武林高手”,號稱鬥法第一,殺伐最重,旁人最怕的就是碰見這些個劍意盎然的煞星,指不定就拿你來磨礪自己的劍道了。
可……莫念拿到赤膽劍訣才多久?
他們可還記得,莫念進入鬼市的時候,某人還在那裡念叨著“缺精血”,四處尋找提升精血的辦法呢。
冷冽洵更是死死盯著莫念的傷口,鮮紅色的鮮血竟然有幾分清光剔透的意思,不由得麵露駭然。甚至懷疑地看了一眼冷淩泣。
霜洗之境……難道是他教了那個陰修。
“彆看我。”冷淩泣難得地替自己分辯了一句,揮刀將格擋住的長棍震開。“我要是練了《苦寒霜洗》,哪這麼容易被他殺了。你要不信可以試著來傷我,看看我這副死去的軀殼有沒有練到‘霜洗’境界。”
冷冽洵感覺自己腦子不太夠用。
“他殺了你,你還要替他效力?”冷冽洵不可思議地說道。“你腦子死的時候壞掉了?”
“……我有我的理由。他能讓我看見武道的巔峰,我怎麼可能放棄。
哪怕是,淪落到這種境地……”
冷淩泣舞了舞刀。“再說,當年冷家滅門的事情,我還沒找到理清頭緒就被殺了,哪裡肯甘心轉世?
留在他身邊,興許還有機會。”
冷冽洵咬牙。“當真不是你帶人來的。”
冷淩泣漠然。“不是。”
“但是你殺了娘!”
“不這樣,我活不下來。”冷淩泣淡淡地說道。
“庶出的孩子,哪裡有《苦寒霜洗》保命?隻有這麼做,他們才會相信我的確憎恨冷家,給我一個入樓的機會。”
那無所謂的語氣,讓冷冽洵格外憤怒。他相信冷淩泣不會說謊,但更惱怒於他的態度。
“你這個……禽獸!”
“或許是吧。”
冷淩泣也皺了皺眉。他不忌憚提起這件事。摘星樓裡,除了熒,每一個人都會拿這件事情輕蔑地諷刺他,號稱他是“殺了娘的雜種”。他也會平等地給予每一個人反擊,並非出自憤怒,而是出自維護自己的地位。
他早已經麻木。如熒所說,他的一切情感,仿佛都在名字裡的那個“泣”字身上消耗殆儘,從此再無波瀾。
可看著冷冽洵的雙眼,鬼武者又有些久違地煩躁。
那是一雙美麗的眸子,鮮活,濕潤,充滿感情,和那個女人一樣。
燃燒的房屋,晶瑩的淚水,伸手不見五指的夜幕,刺客們輕蔑的嗤笑,還有鮮紅色的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