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脫了虎豹軍的騷擾後,莫念總算是能安心進入了極陰地。
對於竇大春來說,即使是極陰地也是步步驚心,處處危機。時不時就有可能走進鬼打牆,或者從泥地裡起僵,不明不白地死在這片土地上。
更絕望的是,即使死去,自己的怨魂和屍體也可能演化成詭異禍害自己的妻子親友。特彆是蒼州被破,到處都是怨念不散的鬼魂,更加劇了這片養鬼地的詭異。
彆說竇大春,就連虎豹軍自己也飽受那些怨魂困擾。畢竟虎豹軍才是那些怨魂的第一仇人。
在那座極陰洞府的影響下,就連虎精自己的天賦駕馭倀鬼之能也起不到作用了,這才轉而封鎖了這裡。
不過對於莫念來說,倒是如魚得水。他一進入這個地方便皺了皺眉,開始一邊手持泥舍利,一邊持往生咒前行。
雖然老爺子說這玩意燙手,但在這種陰氣衝天經年黑雲不散之地,莫念偶爾拿出來倒也沒什麼,反而能增幅往生咒的威能。
隨著他一路留下的陣陣梵唱,一路隻留下清淨無塵之意,那種讓人心情壓抑、心理沉悶的感覺消失了。
這讓竇大春又驚又喜。這些年來這裡的太陰教徒不少,大和尚更多,可沒有一個能像麵前這位年輕人一樣舉重若輕,隨手造就的。
他有心下跪拜謝,卻不敢打攪麵色嚴肅悲憫的莫念,隻能騎著紙馬,緩緩跟在莫念身後。
這倒真是一幅奇景。山野農夫騎著喪葬紙馬在後,仿佛夜遊神的男子繚繞黑雲陰風,卻是口頌梵唱,恍若苦行。
一路走過去,麵前皆是鬼神悲泣,身後儘是無塵淨土。
這幅場景,在幸存的村民麵前,仿佛神跡。
“爸爸!”
竇大春的孩子一下子掙脫了母親的懷抱,投入了老淚縱橫的竇大春懷中。周圍的人也是暗中抹眼淚。
本來這一次竇大春出去也是心存死誌,大家都沒抱希望這批人能回來,沒想到如今竇大春真個兒請來了高人,大家紛紛跪下磕頭。
看到這一幕,莫念發眉頭一皺,反而停下了誦經。
因為他感覺到,自己身上的願力,竟然增長了一絲。
“我去,那幫大和尚,真會薅羊毛啊。”
莫念心中暗罵。居然還有承接願力的能力,也不知是往生咒本身的效果,還是泥舍利的功勞。
不過,他也不能白白給大和尚們占了便宜。
莫念收起泥舍利,對村民們說道:“會唱渡人歌嗎?”
眾人紛紛點頭。這裡哪個不會?就算深陷鬼打牆,默唱渡人歌,凡人也能起到一定的效果,讓怨鬼小概率忽視自己的存在。在蒼州,幾乎沒有不拜鬼天尊,不會渡人歌的人。
“那唱那個吧。”
莫念掏出符咒,一邊疊紙人一邊提議。村民們麵麵相覷。這裡是極陰地,渡人歌要是有用,他們就不用出去尋找艾草之流了。不過仙人發話了,那大家就唱吧。
然後,神奇的事情發生了。
隨著眾人的歌唱,莫念手中的紙人一個接一個的飄起來,在半空中飛舞。有些還手持紙劍紙槍,仿佛巡邏一般,繞著這個臨時居住地轉了一圈,引得不少好奇的孩子伸手去摸,卻被靈巧的躲開。就算有被抓住的,也被自己的父母嗬斥著鬆手。
可彆看這些紙人在孩子手裡貌似弱小,可一撒手,它們便氣勢洶洶,深入了各個角落。不時有令人牙酸的慘叫聲發出,憑空出現了血跡流淌。
還有些模糊的影子,被紙人們聯手用刀劍長槍叉出來,圍攻之下慘嚎不已,很快就消失於無形。
這些看似滑稽小巧的紙人,立馬被當作神明頂禮膜拜。而莫念也借此明白了,這群人到底憑借什麼在極陰地活下來。
“是養家神啊。”莫念恍然大悟。“你們出逃的時候,帶了牌位出來的是吧。”
“是,是的,仙人老爺。多虧了祖宗保佑,我們才能在這裡活下來。”
竇大春牽著老婆孩子,誠惶誠恐地說道。
“隻可惜這地方的鬼太凶,祖宗也沒法子。唉,我們也有不少人想著舍了這身性命去養鬼,都跑的遠遠的去嘗試,可沒有一個變成家神回來的。”
“那是。就算能回來,那也不是什麼家神,是惡鬼了……把你們的牌位都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