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壇內,莫念走到那尊神像麵前,抬頭查看。
這尊神像似乎就是這座大殿暫時封閉的原因之一。它還遠沒有完成雕琢,隻是一尊胚胎。可以看出工匠們正在細細打磨這塊金石。它一半是粗胚,一半已經顯露出高大的身材,衣袍上繡著飛舞的蒼龍。
“一座新神啊……這又是天庭新晉的哪位仙神嗎?”
柳應月觀察著這尊神像。柳家兄妹怎麼說也在享用著龍王廟的香火,對這種東西格外敏感。
按理來說,能立廟的神明通常都是先經曆山野流言,有了信仰基礎後才有人逐步開始上香祈禱,供奉神龕,祈求保佑。等到了規模以後,才有了立廟的基礎。
莫念當初走的也是這一步。不過,他是享受了當初老城隍的遺澤,直接越過了前麵幾步一步到位。否則他當時也不會選擇那麼博出頭的方式吸引信仰。
所謂同行是冤家,神明之間相互關注很正常。
可惜莫念和柳應月這兩人一個陰修,一個蛟龍,都是彆的行業過來搶飯吃的。
不同的是,柳應月經營龍王廟,可比莫念這個甩手掌櫃負責任多了。她能看出的門道也比莫念多一些。
“沒有對應的傳說,這到底是哪尊外來的大神?”
柳應月有些惱火的說道。
也不能怪她嫉妒,天庭經營了萬年,信仰根深蒂固,天壇向來就是曆朝曆代天家唯一指定的官方信仰。每逢重大節日,皇帝都會告慰祖宗,祭祀上天。這個天,多半就是天庭。
當然,你要說天庭暗中乾預人世王朝更替,那皇帝們也不會反對。
玄明界外,還有著每初一十五都會把行政狀況彙報上天的世界,那就是個軟骨頭的皇帝,碰上了個想顯擺的天上仙神了。
隻要一入駐天壇,等同於大把大把信仰入賬,這可比龍王廟的小打小鬨來得快多了。偏偏毫無根腳,柳應月隻能咬緊銀牙,酸溜溜地說外來的和尚好念經,這又是哪個玄明界外的神明討好了上神來打秋風來了……
莫念卻搖了搖頭,神情凝重。看著那件袍子,他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龍袍,龍袍……有點像,像姬晨野那件啊。”
莫念念叨著。
上次和路遙之進宮,沒多在意。但現在看來,這件龍袍的風格款式……很明顯是皇帝的龍袍啊。
緊接著,婉兒也開口,點出了幾個不同的地方。她現在是桃靈織女,對針織繡花這方麵有著天生的靈敏,再加上書靈的特性,要通曉這些東西一點也不難。
原本這也沒有什麼。可奈何旁邊還有個朱雀天君的神像做對比。那可是曆經了千載歲月,注視了無數王朝更替的神像。
當時雕刻的工匠,肯定和現在不是一批人了。所采用的服飾花樣,也更多向當前時代的風尚考慮。
像是朱雀天君的神像,赤羽紋理錯落繁複,極儘複雜,體現出高超的技巧。但空白神像的衣服,卻是莊嚴肅穆,對稱有致。這種風格不講究華麗和炫技,而是講究整體的風格和諧統一,保證在正式場合體現穩重氣質——這就是很明顯的大夏風格。
除此之外,還有花紋的織法不同;針腳的處理也不一樣,朱雀天君的衣服講究將針腳巧妙的融入花紋之中,看上去天衣無縫,細細一瞧便能發覺巧妙的構想。而空白神像則是一律縫在裡側,保證外衣顯露出完整……
“停!停停停……”
莫念和柳應月聽得頭昏腦脹,異口同聲,連忙叫停滔滔不絕的婉兒。
“簡單來說,就是這個空白神像完全是在玄明界,在我們這個時代造出來,對吧?”
好不容易能在公子麵前表現一番,被打斷的婉兒意猶未儘地咂咂嘴,幽怨地看了一眼莫念,一副“我說了這麼多你就聽到這個?”的樣子,簡短地回答道:
“是。”
這就奇怪了。一個在大夏內無人知曉,卻能直接進天壇供奉的神明?
漸漸的,莫念浮出了一個猜想。
“這是……天庭的陽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