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遙之是在城北的酒坊找到的莫念。
雖然名字素了一點,招牌上就簡簡單單寫著“城北酒坊”四個字,不過來往酒客絡繹不絕,從者如雲。
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酒香,光是聞一聞就仿佛能讓人醉倒。無數酒中老饕伸長了脖子翹首以盼,直到親眼看著各色酒水傾倒入碗,目露喜色,迫不及待地端起來一飲而儘,長歎一聲。
門外還有一副褪色的對聯,上聯為“三杯仙與凡傾倒”,下聯為“一碗妖並魔忘歸”,橫批為“一醉方休”。
路遙之艱難地從人群中擠過去,很快就在角落中,看見了醉醺醺的莫念,正端著一碗酒慢慢啜飲,正在和往葫蘆裡倒酒的小娘子調笑。
“怎麼這麼久還沒倒滿啊?小娘子,莫不是你們這裡沒得酒了?”
莫念彈了彈【長嘯飲】,笑吟吟地說道:“這要裝不滿,我可不付靈石啊。莫非今個兒人太多,把你們酒坊的酒喝空了,小娘子,你拿什麼賠我啊?”
“瞧您說的。哪有吃飯的怕大肚漢,開酒坊的怕貪酒客呢?拿不出酒,那可是砸招牌的事情。”
那小娘子嬌俏可人,精乾伶俐,想來是沒少應對莫念這樣的酒客,因而隻是露齒一笑,淺笑一對,不僅沒有生氣,反而有點嬌嗔地和莫念鬥嘴起來。
“您是仲敏哥的貴客。錢爺發話了,就算免單咱們也要伺候好您啊。
看您這個壺海量,想必您也是個好酒的。那還不簡單?今兒個好好灌飽您。真拿不出酒,醉兒我賠給客官您好不好?”
“賠我?不成不成?”莫念大搖其頭,“酒坊的醉兒,放在這裡才是醉兒。帶回家喝便少了滋味了。再說這裡這麼多人,要聽說我要搶走醉兒,還不把我一擁而上打死啊?
不成不成,醉兒誤我,人雖甜,心卻黑呢。你這酒啊,不好喝啊。我自己倒吧。”
“嗬嗬,莫爺在擂台上何等風采,還會怕鬥法嗎?彆搶彆搶……醉兒給您倒。”
酒娘醉兒也看出了這是個喝多了嘴上花花,心裡卻明鏡也似的主兒,也不吝於和他笑話一通。
突然,她肩上一沉,回過頭看,卻是個書卷氣頗濃的男子,俊朗挺拔,沉靜悠遠,眼神仿佛幽靜的潭水,讓醉兒忍不住恍惚了一下。
這是什麼情況?今天醉兒福氣這麼好?先來了一個莫爺,又來了這樣一位書生養眼……
“姑娘,能麻煩您退避一下嗎?”路遙之冷靜地指了指一臉掃興的莫念,“我跟這位莫爺是舊相識,與他討兩杯酒喝。”
“……啊,好的好的,有事您吩咐。我不打攪您二位喝酒了。”
看得入神,醉兒猛地驚醒,忍不住俏臉緋紅,暗罵自己今兒不飲自醉了,把酒壇裡那點般若湯倒完,抱著酒壇小碎步離開,還忍不住一步三回頭,戀戀不舍。
路遙之不客氣地坐了下來,歎了口氣。莫念拿起酒壺給他倒了一杯,隨口說道:
“你來這地方唉聲歎氣的,酒都要變酸啦。嘗嘗,上好的杜康。”
“我不怕酸。”
路國師端起來喝了一口,先忍不住點了點頭,看見莫念的眼神,又板起臉。
“你這甩手掌櫃可有點過分了。先是把郝小勝和瞿念君打發到我這裡美其名曰幫忙,又躲起來喝酒……這可越界咯。”
“這有什麼?我總要有個地方躲著吧?這地方的大掌櫃自覺欠我一個人情,在這醉生夢死的,總好過被天庭追的東躲西藏……哦,對了天庭。
天庭這麼樣了?你那老對手,還鬥得儘興嗎?”
“對手,它也配?”
路遙之從鼻子裡哼出一口氣,慢悠悠地邊飲邊說:“差不多已經確定了它的藏身點,正要瞿念君和郝小勝去打探其中虛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