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廣信城內突然火光四起,殺聲震天!士徽聯合其心腹,以及部分對士燮保守政策不滿的將領,悍然發動兵變,突襲其叔士壹府邸,士壹猝不及防,死於亂軍之中。隨即,士徽率兵包圍了士燮的府邸。
“逆子!你敢!”士燮聞變,又驚又怒,指著帶兵闖入的士徽,渾身顫抖。
士徽臉上帶著狂熱與殘忍交織的神色:“父親!你老了!糊塗了!引北兵入境,我士家基業必將不保!今日孩兒不得已行此大事,乃是為我士家千秋萬代著想!請父親即刻下令,傳位於我,並發兵阻擊荊州軍!”
府內一片大亂,忠於士?衛的衛士與叛軍展開激烈廝殺。伊籍躲在暗處,冷眼看著這場他親手促成的叛亂,心中並無多少喜悅,隻有沉甸甸的冰冷。他知道,交州的大門,即將在血腥中以一種最不可控的方式打開。他必須立刻將消息傳回,同時設法自保,並尋找下一步利用這混亂局麵的機會。
荊南,零陵與交州鬱林郡交界處的山區。
陳暮率領著荊州核心中樞以及最後一批撤離的精銳,正在艱難行軍。道路崎嶇,山嵐瘴氣,加上攜帶的大量物資和非戰鬥人員,使得行軍速度緩慢。身後,葉縣失守、江陵易手的消息已經陸續傳來,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依舊如同重錘,敲擊在每個人的心頭。
“主公,子龍將軍那邊……最後的消息是,他們炸毀了武庫和部分城牆,趁亂突圍了,但……傷亡慘重,白馬義從折損過半,張緒將軍為斷後……力戰而亡。”龐統騎在瘦馬上,聲音低沉地向陳暮彙報,醜臉上滿是疲憊與肅穆。
陳暮默然,勒住馬韁,回頭望向北方。那裡,是他起家的荊州,是他經營多年的基業,如今已淪入敵手,更有無數忠勇將士血灑疆場。一股巨大的悲愴和負罪感幾乎要將他淹沒。
就在這時,前方山道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一名斥候飛奔而至,滾鞍下馬,氣喘籲籲地喊道:“主公!黃老將軍急報!湟溪關已下,道路打通!但是……交州急變!士徽弑叔囚父,篡奪權位,並揚言要儘起交州之兵,與我軍決一死戰,將我等於嶺北!”
“什麼?!”眾人聞言,皆儘失色。前有叛軍阻路,後有曹、孫追兵,他們仿佛陷入了絕境!
王粲臉色煞白,顫聲道:“主公,這……天亡我也?”
崔琰也麵露絕望:“進退失據,如之奈何?”
就連龐統,也一時語塞,眉頭緊鎖,急速思考著對策。
隊伍中開始彌漫起恐慌和沮喪的情緒,連續的壞消息和眼前的絕境,幾乎要摧垮這支疲憊之師的意誌。
陳暮立於馬上,環視著周圍一張張或惶恐、或絕望、或期待的臉龐,看著身後蜿蜒行進的、將命運寄托於他的人們,看著懷中因為顛簸而驚醒、怯怯抓著他衣襟的兒子陳砥。
他心中的悲愴與動搖,在這一刻,被一種更強大的力量壓了下去。那是責任,是決絕,是身為“砥石”必須在最狂暴的浪潮中屹立不倒的信念!
他深吸一口帶著山林濕冷氣息的空氣,猛地拔出腰間佩劍,劍鋒指向南方,聲音如同金鐵交鳴,斬斷了所有的猶豫和恐慌:
“慌什麼?!!”
一聲斷喝,震得山林回響,所有人都為之一靜,目光聚焦於他。
“葉縣將士的血未乾!江陵同袍的犧牲猶在!我等已無退路!後退,是曹賊孫權的刀劍,是死路一條!前進,或許荊棘遍布,或許血流成河,但——尚有生機,尚有未來!”
他目光如電,掃過眾將:“士徽悖逆人倫,篡權奪位,名不正言不順,交州豈會人人服他?此非絕路,乃天賜我軍平定交州、名正言順立足之良機!”
他劍鋒再次前指,聲音激蕩昂揚:“傳令黃忠!前軍變先鋒,給我擊穿士徽的烏合之眾!目標——廣信城!”
“告訴全軍將士!荊襄子弟,何懼艱險?漢室血脈,豈容南疆小醜褻瀆!今日之棄,是為他日之取!今日之血,是為明日之生!”
“隨我——向前!!”
他的聲音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和感染人心的力量,如同暗夜中的火炬,瞬間點燃了將士們近乎熄滅的鬥誌。
“向前!向前!!”不知是誰先喊了起來,隨即,應和之聲如同山呼海嘯,在這南嶺的群山之間回蕩!
陳暮一馬當先,衝向南方。他知道,最艱難的時刻才剛剛開始,但他已彆無選擇,唯有以身為砥,淬火南疆,在這片陌生的土地上,殺出一條血路,闖出一片新天!
烽火,已正式南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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