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停下腳步,盯著範疆、張達:“不能再乾等了!你們立刻再去挑選人手,多派幾路!走不同的路線!務必把消息送到曹真手裡!告訴他,隻要他加大攻勢,讓江東感到壓力,俺張飛承他這個人情!”
範疆、張達心中叫苦不迭,卻不敢違逆,隻得硬著頭皮應下。
張飛這頭因兄弟之情而陷入半瘋狂狀態的猛虎,正不顧一切地想要撬動局勢,卻不知他點燃的,可能是一場足以吞噬所有人的烈焰。
建業,大將軍府。
秋日的建業,天高雲澹。陳暮同時處理著來自各方的文書:東海朱桓持續襲擾的報告,江淮黃忠、鄧艾關於皖口新城進展及邊境摩擦的彙報,以及暗衛搜集到的、關於西線曹真動向及蜀中一些微妙氣氛的情報。
“朱桓能堅持至今,頗出意料。”陳暮放下霍峻的奏報,對龐統和徐元道,“此子韌性十足,可堪大用。傳令霍峻,可視情況,再給予一些隱蔽的物資支援,但不必乾涉其行動。”
龐統笑道:“這小子,是塊滾刀肉,臧霸這回算是碰上克星了。不過,皖口城起,終究是心腹之患。滿寵這老兒,築城倒是有一手。”
徐元則更關注西線:“主公,曹真增兵五丈原,雖暫未有大動,但其意圖明顯,欲給劉備施加更大壓力。而據暗衛零星信息,張飛在閬中,近來似乎有些異常躁動,其部下有不明身份人員向北活動之跡象……”
陳暮目光一凝:“張飛?他欲何為?”他深知張飛與關羽情同手足,其人性烈如火,被壓抑兩年,做出任何極端之事都不奇怪。
龐統眼中閃過一絲算計:“或許,這位環眼賊,是想給他大哥找點麻煩,順便……給我們也添點堵?比如,想讓曹魏的壓力,通過劉備,轉嫁到我們身上?”
陳暮沉吟片刻,搖了搖頭:“此乃飲鴆止渴,劉備與孔明當不至此。然張飛個人之行,未必不可能。加強邊境稽查,尤其是與蜀中、曹魏交界之處。若發現任何可疑聯絡,立刻拿下!”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著庭院中正在咿呀學語的次子陳磐和認真讀書的長子陳砥,目光深遠:“江淮之局,不能久拖。皖口新城如同一根刺,需儘早拔除。然強攻損失必大,需尋良機。告訴文聘、黃忠,繼續以騷擾、疲敵為主,等待時機。至於西線……且看曹真與劉備,誰能先打破僵局吧。”
他的策略依舊清晰而穩健,以我為主,不被對手的動向輕易牽動。然而,張飛那不安分的舉動,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一顆石子,雖小,卻可能激起意想不到的漣漪。
許都,魏王府。
曹丕看著皖口新城送來的、關於城牆主體即將完工的喜報,陰鬱了數月的心情終於稍霽。
“滿伯寧滿寵字)果然未讓孤失望!”他難得地露出一絲笑容,“待此城徹底穩固,江淮之勢,儘在孤之掌握!”
然而,喜悅並未持續太久。蔣濟呈上了來自青徐臧霸的訴苦文書,詳細描述了朱桓殘部如同附骨之蛆般的襲擾,以及由此帶來的沿海防務壓力和士氣低落。
“朱桓……又是這個朱桓!”曹丕的好心情頓時被破壞,惱火地將文書擲於一旁,“臧霸是越來越不中用了!連幾十個殘兵敗將都收拾不了!”
司馬懿立於一旁,平靜道:“大王息怒。朱桓雖擾,然不過疥癬之疾,動搖不了根本。待皖口城成,我大軍可依托堅城,進圖淮南,屆時江東自顧不暇,東海之患自然可解。當前之要,仍在西線。若能迫使劉備屈服,或大幅削弱其力,則我大魏可全力東向,陳暮必不能擋。”
曹丕點了點頭,將目光投向西方:“曹真那邊,進展如何?”
“回大王,曹真將軍已增兵五丈原,然諸葛亮防守嚴密,急切難下。不過,長期消耗,於劉備更為不利。”
就在這時,有近侍悄聲入內,在曹丕耳邊低語了幾句。曹丕眉頭一挑,臉上露出一絲詫異和玩味的神色:“哦?竟有此事?帶他去偏殿,孤稍後便到。”
他揮退了蔣濟、司馬懿等人,獨自沉思片刻,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有意思……看來這盤棋,越來越有趣了。”
秋意漸濃,天下這盤大棋,各方都在落子。穩坐建業的陳暮,躁動不安的張飛,苦苦支撐的劉備,步步緊逼的曹丕,以及那深陷棋局作為棋子的關羽……每個人的抉擇,都將影響著未來的走向。風,似乎正從西蜀的方向,帶來一絲不同尋常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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