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東升,驅散了彌漫在合肥上空的硝煙與血腥氣,將金色的光芒灑在這座剛剛經曆浩劫的古城之上。陽光之下,戰爭的創傷顯得愈發觸目驚心。
殘破的城牆,尤其是東南角那個巨大的缺口,如同一道猙獰的傷疤,無聲地訴說著昨日戰鬥的慘烈。城牆上下的血跡已然變成深褐色,與泥濘混在一起。民夫和輔兵們在軍官的指揮下,開始清理廢墟,搬運屍體,修複工事。一車車魏軍俘虜被押送出城,送往後方看管;吳軍陣亡者的遺體被小心收殮,準備集中火化或安葬,他們的名牌將被送回建業,魂歸英烈祠。
城內,秩序正在逐步恢複。龐統徹夜未眠,主持大局。安民告示早已貼滿各主要路口,宣布吳公仁政,減免賦稅,嚴禁擾民。一隊隊軍紀嚴明的吳軍士卒巡邏於街巷之間,彈壓趁亂打劫的宵小,也安撫驚魂未定的百姓。軍醫官們在臨時設立的醫護營裡,忙碌地救治著雙方的傷員,呻吟與藥草的氣味混雜在一起。
太守府已被接管,成了臨時的指揮中樞。魏延卸去沉重的甲胄,隻著戰袍,與龐統、鄧艾等人齊聚一堂,聽取各項彙報。
“稟都督、軍師,初步清點,此戰我軍陣亡三千七百餘人,重傷逾千,輕傷無算。”軍需官的聲音帶著沉重,“魏軍守城兵馬約五千,陣亡約兩千,被俘近三千,主將張特重傷被俘,目前仍在昏迷,軍醫言其生死在五五之數。”
數字是冰冷的,但其背後是無數破碎的家庭和消逝的生命。帳內一時沉默。即便是魏延,聽到如此慘重的傷亡,眉頭也緊緊鎖起。這些大多是跟隨他日夜攻城、血戰缺口的精銳。
“厚待俘虜,全力救治傷員,無論敵我。”龐統率先打破沉默,聲音雖輕卻不容置疑,“陣亡將士名錄速速整理,撫恤加倍發放,不得有誤。城防修複乃當務之急,征用民夫需給予錢糧,不可強征暴斂。”
“諾!”
魏延看向鄧艾,沉聲道:“士載,水攻破城,雖傷城牆,亦傷及部分民宅,善後事宜,由你一並負責,協助軍師安撫百姓,統計損失,酌情補償。”
鄧艾起身,肅然應命:“末……末將領命!定當妥善處置,不……不使百姓怨望。”
經此一役,鄧艾的謀略與執行能力已獲全軍公認,魏延雖傲,卻也知人善任,開始將更多的民政與後勤重任交付於他。
八百裡加急的捷報,以最快的速度傳回了建業。
當信使高舉露布,衝入城門,高喊“江淮大捷!我軍攻克合肥!”時,整個建業城再次陷入了沸騰的海洋!比之前次連克成德、逡遒的歡慶,此次氣氛更加狂熱而震撼!
合肥!這可是合肥!江東子弟心頭縈繞數十年的夢魔之城,孫策、孫權兩代雄主傾儘全力未能攻克的堅城!如今,竟在吳公陳暮登位後不久,由魏延、鄧艾等將領一舉拿下!
“蒼天有眼!合肥終於拿下了!”
“魏都督威武!鄧將軍奇才!”
“主公英明神武!天佑江東!”
酒水再次被搶購一空,鞭炮聲響徹大街小巷,士民百姓自發走上街頭,載歌載舞,歡慶這足以載入史冊的輝煌勝利。合肥的攻克,不僅僅是一座城池的得失,更象征著一種打破宿命、開拓新局的強大信心!
朝堂之上,氣氛更是熱烈到了極點。張昭、顧雍等老臣激動得老淚縱橫,他們經曆過太多次合肥城下的挫敗與屈辱,此刻唯有連連高呼“主公聖明”。年輕官員們則個個意氣風發,深感生逢其時。
陳暮高坐於吳公之位,臉上帶著難以抑製的喜悅與豪情。他接過內侍呈上的詳細戰報,仔細閱看,當看到魏延血戰缺口、鄧艾掘水定計、張特重傷被俘等細節時,眼中精光閃爍。
“好!好!好!”陳暮連道三聲好,聲震殿宇,“文長浴血奮戰,士載奇謀破敵,士元統籌帷幄,將士用命,方有此不世之功!合肥既下,淮右門戶已開,江北儘在我手!此乃天佑我大吳!”
他當即宣布:
“擢升魏延為前將軍,增食邑千戶,賜金帛無數!”
“擢升鄧艾為合肥督、揚威將軍,假節,總領合肥地區軍事防務及屯田事宜!”
“龐統總督之功,加封縣侯,賞賜等同!”
“所有參戰將士,按功論賞,撫恤從優!大赦天下,免除江淮新占之地三年賦稅!”
一連串厚重的封賞,彰顯了陳暮對此戰的極度滿意與對功臣的不吝犒賞。尤其是鄧艾,以新進之身,獲封方麵督帥,假節,可謂一步登天,足見陳暮對其的看重與期望。
合肥易主的消息,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巨石,在天下各方勢力中激起了巨大的漣漪。
許都,司馬懿府邸。
氣氛壓抑得如同暴風雨前的天空。司馬懿麵無表情地看著手中的戰報,手指微微顫抖。下方跪伏著從淮南逃回的敗軍之將和信使,人人噤若寒蟬。
“張特……儘忠了。”司馬懿的聲音聽不出喜怒,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這平靜之下蘊藏著何等驚濤駭浪,“合肥……終究還是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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