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不是第一個為喻千惠駐步的存在,早在星星說之前,就有更多的道具,更多的npc,更多的集體意識選擇了她,進入她的羽翼下尋求庇護,也為她尚未完全豐滿的羽翼添羽加毛。
喻千惠有些啼笑皆非,心底卻又無法自抑地湧起些許暖意。
她剛來第四樂園時還是孤家寡人,舉目無親誰也不可以相信,現實沒有安心的落腳棲息之地,在樂園中又為了躲避頂級玩家的好奇,和普羅大眾對新晉榜一的騷擾,被迫在副本中閃進閃出,一刻都不能停,硬生生給自己卷成了在樂園996的勤勞玩家典範。
事情是在什麼時候開始變得不一樣了呢?喻千惠也說不清。
是在玩金銀島大富翁時,第一次和江停、談平安合作,意識到玩家之間的競爭更多是立場相對,而非真得想拚殺個你死我活的時候嗎?
是在平凡又不起眼的底層玩家老光為了守護他們的身軀,而放棄獨自逃離的選項,死於npc之手時嗎?
是在她不求回報地救了係紅豆,而長相思卻執意要給她力所能及的回報時嗎?
還是在百鬼夜市的鬼火餐廳時大家各司其職又各自照應?在彼岸公寓獲得思怡墮為鬼怪後仍然閃爍著一絲人性的饋贈?
是在她以為這些生命中的過客從此不會再出現,卻又在後續的副本、比賽中一次次相逢,一次次互相汲取溫度,又一次次一起在良性競爭中共同成長的時候嗎?
喻千惠說不清,也很難說清。
雖然她也會遇到像陰子午、胡楠這樣喪失人性的惡劣家夥,但不可否認的是,她在第四樂園一路走來,被人與人之間的真摯情感照亮的時候更多。
最初她被江停強製從箱女林菀娘的軀殼蘇醒,被他綁定帶進罪惡都市尋找自己失散的另一半靈魂時,她還會有怨,覺得自己失去了自由,在被迫在她最討厭的迷茫渾噩中尋找一個不知身在何處的真相。
當她獲得了箱女的靈魂,這種怨又變成了一種隱恨,恨自己本想與這罪惡的靈魂與人生做個切割,想要在沉睡中獲得永恒的安寧,卻因為彆人的執念而蘇醒,重新掙紮在樂園掌心。
但她也逐漸發現,並不隻有她一個人掙紮著,還有許許多多,千千萬萬人和她一樣掙紮著。
他們可能不如她強大,過往也不如她悲慘,此時也不像她這樣堅決,他們被樂園帶來的災難所摧殘,被無法抗拒的不平等規則所裹挾,被副本連骨帶肉地吞吃,卻仍然留下了熾烈的痕跡。
就像遠在光年之外的星光,你看到它時它早已隕落,但它的光芒卻依然為後來者照亮了前路。
哪怕隻有一小段。
於是喻千惠開始試著接受自己的新人生,接受人與人之間的新羈絆,接受他們的信任與讚揚,並將自己已經空掉的心房一點一點再度填滿起來。
她開始學會取舍,學會不要那麼奮不顧身的燃燒自己,學會慢下腳步,同時享受過程與結果。
而第四樂園在彼岸公寓精心謀劃的失憶和回溯,成了後來一切的導火索,也成了她徹底火化過去的焚化爐。
失憶讓她忘掉自己的複雜,回溯又讓她重新看到了自己的複雜,看到自己的善與惡,看到自己曾經的自厭、暴戾、逃避、與痛苦……並第一次將它們全盤接受。
從這場時光大夢中醒來的她已經與自己和解,卻仍然會對江停這個見證過她不堪的過去,又一手鑄造她值得體味的新生的人,產生複雜心緒。
她以為她還是恨他的,但卻在他坦然卻不後悔的道歉,追逐卻不綁架的愛中,發現自己的恨早已變味,夾雜了更複雜的東西,尚未變成愛,也不曾衍生依賴,卻比恨更長久,比愛更激蕩,比依賴更值得信任。
她難以描述那是什麼樣的感覺,就像她無法三言兩語概括自己全部的生命。
但如果有一天要讓人在她墳前立一塊“任憑後人言說”的無字碑的話。
她希望那個立碑的人是江停。
千年萬年,椒花頌聲。
一切由與你相遇開始,也由與你告彆結束。
喜歡貓箱遊戲請大家收藏:()貓箱遊戲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