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遮離京前日,京城下了一場大雪。
薑雪寧站在絳雪軒的窗前,望著外麵銀裝素裹的世界,心中記掛著明日就要啟程的張遮。禁足期間,她無法親自送行,隻能托尤芳吟代為轉交一封信件。
“姑娘,”尤芳吟推門而入,肩上落滿雪花,“信已經送到張大人手中了。”
薑雪寧轉身急切問道:“他可有說什麼?”
尤芳吟搖頭:“張大人隻說了聲‘多謝’,便再無他言。不過...”她猶豫片刻,“奴婢看見謝先生的人也在張大人府外。”
薑雪寧心中一緊。謝危果然派人監視著張遮的一舉一動。
“還有,”尤芳吟壓低聲音,“燕世子今日多次求見,都被宮人擋了回去。他托人傳話,說無論如何都要在張大人離京前見姑娘一麵。”
薑雪寧揉著太陽穴,隻覺一陣頭疼。燕臨的執著,謝危的監視,張遮的疏離,還有沈玠那不知從何而起的情意...這一切都讓她心力交瘁。
“姑娘,有句話奴婢不知當講不當講。”尤芳吟小心翼翼道。
“你說。”
“四位大人都是人中龍鳳,姑娘若是難以抉擇,不如...”尤芳吟頓了頓,“不如請太後娘娘做主?”
薑雪寧苦笑搖頭:“太後若是知道這其中糾葛,怕是直接把我指婚給其中一人了事。”
而這正是她最不願看到的。係統任務要求她降低四人的意難平,若是倉促指婚,必會讓其他三人意難平指數飆升。
“那姑娘要如何應對?”尤芳吟擔憂道。
薑雪寧望向窗外,目光堅定:“我要見燕臨一麵。”
夜幕降臨,薑雪寧借著尤芳吟的幫助,悄悄來到禦花園的假山洞中。這是她與燕臨小時候常來的秘密基地。
燕臨早已等在那裡,見她來了,眼中頓時亮起光芒:“寧寧!”
“燕臨,”薑雪寧步入山洞,拍落肩上的雪花,“你執意要見我,所為何事?”
燕臨上前握住她的手,目光灼灼:“明日張遮就要離京,我...我不願你為他傷心。”
薑雪寧輕輕抽回手:“張大人外放為官,是朝廷常事,我為何要傷心?”
“你騙不了我,”燕臨眼神暗了暗,“那日在梅林中,我都看見了。你與他...”
“燕臨,”薑雪寧打斷他,“我與張遮如何,是我的私事。”
燕臨怔住,眼中閃過痛楚:“寧寧,你可是在怪我多管閒事?”
見他這般模樣,薑雪寧心中一軟,語氣也柔和下來:“不是怪你,隻是...這一世,我有我的難處。”
“什麼難處?告訴我,我幫你解決。”燕臨急切道。
薑雪寧搖頭:“這個難處,隻能我自己麵對。”
燕臨沉默片刻,忽然道:“是因為謝危嗎?還是沈玠?或者...他們所有人?”
這話問得直白,薑雪寧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那一世,我失去了你,”燕臨聲音低沉,“這一世,我絕不會重蹈覆轍。寧寧,無論你要麵對什麼,我都願意與你一同承擔。”
月光從洞口照入,映在他認真的臉龐上。薑雪寧看著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少年,心中百感交集。
前世的燕臨,也曾說過類似的話,而後便是那些偏執的占有與傷害。這一世,她既要降低他的意難平,又要避免他走向極端,實在兩難。
“燕臨,”她輕聲道,“若我說,這一世我無法隻屬於一人,你可還願守在我身邊?”
這話大膽得近乎驚世駭俗,燕臨明顯愣住了。他盯著薑雪寧,仿佛要看穿她真正的想法。
“你...什麼意思?”他聲音乾澀。
薑雪寧垂眸,長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陰影:“就是字麵意思。這一世,我有不得不與多人周旋的理由。”
山洞中一時寂靜,隻聽得見洞外的風聲。
良久,燕臨才緩緩開口:“包括謝危?張遮?沈玠?”
薑雪寧默認。
燕臨忽然笑了,那笑聲中帶著幾分苦澀與自嘲:“寧寧,你可知你在說什麼?一女配四夫,這是何等驚世駭俗之事!”
“我知道,”薑雪寧抬眸直視他,“所以,你若無法接受,我也不會怪你。”
她在賭,賭燕臨對她的深情足以接受這離經叛道的想法。
燕臨緊緊盯著她,眼中情緒翻湧。憤怒、不解、痛苦、掙紮...最終都化為一聲長歎。
“我該拿你怎麼辦,寧寧?”他伸手輕撫她的臉頰,動作溫柔而珍重,“即便你說出這般荒唐的話,我還是...無法放棄你。”
薑雪寧心中一顫:“你...”
“我可以接受,”燕臨打斷她,目光堅定,“但我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無論你與其他人如何,在你心中,必須有一個特殊的位置是留給我的。”他捧起她的臉,語氣近乎懇求,“可以嗎?”
薑雪寧看著他那雙盛滿深情的眼睛,一時語塞。她沒想到燕臨會如此輕易地接受這個荒唐的提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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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臨情意值:100】
【燕臨意難平指數:60下降5點)】
意難平指數果然下降了。薑雪寧忽然明白,對燕臨而言,最大的意難平不是不能獨占她,而是完全失去她。
“好,我答應你。”她輕聲道。
燕臨眼中頓時綻放出光彩,他低頭,輕輕吻上她的唇。這個吻溫柔而纏綿,帶著失而複得的珍重。
“寧寧,記住你的承諾。”他在她唇邊低語。
安撫好燕臨,薑雪寧悄悄返回絳雪軒。然而剛推開房門,她就察覺到了不對——屋內有人。
“誰?”她警惕地問道。
燭光亮起,映出來人的麵容。沈玠坐在桌旁,麵帶憂色地看著她。
“王爺?”薑雪寧驚訝道,“您怎麼會在這裡?”
沈玠起身,目光複雜:“本王聽說燕世子執意要見你,擔心你為難,特來看看。”
這話說得委婉,但薑雪寧明白,他是知道了她與燕臨的私會。
“王爺費心了,”她垂眸道,“我與燕世子隻是告彆。”
“告彆?”沈玠走近幾步,“張遮明日離京,燕臨後日也要隨勇毅侯前往邊關巡查,你這一日之內,倒是要與不少人告彆。”
薑雪寧心中一凜。燕臨也要離京?這事她竟不知情!
“王爺說燕世子要離京?”她急切問道。
沈玠頷首:“邊關不穩,勇毅侯奉命巡查,燕臨隨行。這一去,少則三月,多則半年。”
薑雪寧怔在原地。一日之內,張遮與燕臨都要離京,這絕非巧合。
“是謝危的安排?”她立刻想到了那個心思深沉的男人。
沈玠不置可否:“謝先生深得皇兄信任,朝中人事調動,他自有考量。”
果然是他!薑雪寧心中湧起一股怒意。謝危這是要將她身邊的人一一調離,好讓她孤立無援。
“王爺今夜前來,不隻是為了告訴我這些吧?”她看向沈玠,目光銳利。
沈玠微微一笑:“薑二姑娘果然聰慧。本王前來,是想問姑娘一個問題。”
“王爺請說。”
“姑娘可還記得,前世你我是如何相識的?”
這話問得突然,薑雪寧愣了一愣。前世她與沈玠的初遇,是在宮中的一場宴會上,她故意接近他,用從他姐姐薑雪蕙那裡偷來的手帕引起他的注意。
“王爺為何問這個?”她謹慎道。
沈玠目光悠遠:“因為那一世,我第一眼看見的,就是你。”
薑雪寧怔住。
“那條手帕,不過是你的借口。”沈玠輕聲道,“我早就知道,那手帕不是你的。但我還是選擇了你,因為你站在殿中的模樣,像極了多年前我在禦花園中見過的那個小姑娘。”
薑雪寧心中一震。多年前的禦花園...她確實曾隨母親入宮,在禦花園中迷路,遇到過一個小男孩...
“那個小男孩...是王爺?”她不可置信地問。
沈玠點頭,眼中滿是懷念:“那時的你,為我指了路,還送了我一枝梅花。從那日起,我便記住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