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胤禛立在書房窗前,胸臆間那股無名火非但未因冷風而熄,反愈燒愈烈,灼得他五臟六腑都隱隱作痛。宜修那張冰封雪塑的臉,那雙空茫得映不出任何人的眼,反複在他眼前閃現。
逃不掉?
他冷笑一聲,指尖用力掐入窗欞,木屑刺入皮肉也渾然不覺。她是他的側福晉,是他的所有物,何須用“逃”字?他若要,她便隻能承歡。
“蘇培盛!”
守在外間的蘇培盛連滾爬爬地進來,大氣不敢出:“奴才在。”
“去側福晉院裡。”胤禛的聲音冷硬如鐵,不容半分質疑。
蘇培盛一愣,抬頭覷了眼窗外濃重的夜色,又飛快低下頭:“嗻……隻是王爺,夜已深了,側福晉怕是早已安歇……”
“本王的話,需要說第二遍?”胤禛側過頭,眼神在昏暗燭光下幽沉得駭人。
蘇培盛渾身一激靈,再不敢多言:“嗻!奴才這就準備!”
一盞昏黃的燈籠在前引路,胤禛步履沉疾,夜風鼓起他玄色的袍角,獵獵作響。蘇培盛小跑著跟在後麵,心裡七上八下,這架勢,可不像是去溫存體貼的。
宜修的院落早已熄了燈火,漆黑寂靜,仿佛無人居住。守夜的小太監倚在門邊打盹,被腳步聲驚醒,見是王爺,嚇得魂飛魄散,撲通跪下。
胤禛看也不看,徑直上前,一腳踹開了緊閉的院門!
“砰”的一聲巨響,在萬籟俱寂的夜裡格外刺耳,驚起了遠處樹上的寒鴉。
院內正房的門卻依舊緊閉,無聲無息,仿佛那聲踹門響動並未傳入其中。
剪秋慌慌張張地從耳房跑出來,衣衫不整,見是胤禛滿麵寒霜立於院中,腿一軟就跪下了:“王、王爺……”
“你家主子呢?”胤禛的聲音比夜風還冷。
“主子……主子早已歇下了……”剪秋聲音發顫。
“歇下了?”胤禛嘴角扯出一抹冰冷的弧度,“本王來了,她還歇得下?”
他不再理會剪秋,大步上前,猛地推開了正房的門!
屋內沒有點燈,隻有清冷月色透過窗紙,朦朦朧朧地灑入一片慘白的光暈。空氣裡彌漫著那股熟悉的、令他心躁又心悸的冷息,比之外間更濃更沉。
內室床榻的紗帳低垂著,隱約可見一個纖細的身影麵向裡側臥著,一動不動,連呼吸聲都幾不可聞。
胤禛一步步走過去,靴子踩在冰冷的地麵上,發出沉悶的聲響。他停在床前,高大的身影投下濃重的陰影,徹底籠罩了那張床榻。
他伸出手,並非撩開紗帳,而是猛地一扯!
“嘶啦——”紗帳應聲而裂,被他粗暴地扯落一半,露出榻上的人。
宜修確實躺著,穿著一身素白中衣,墨發鋪散在枕上。她似乎被這突如其來的動靜驚擾,緩緩睜開了眼,轉過頭來看向他。
沒有驚慌失措,沒有睡眼惺忪,甚至沒有一絲被打擾的不悅。她的眼神在月色下清泠泠的,如同兩丸浸在寒潭裡的黑水晶,平靜無波地映出他此刻略顯猙獰的倒影。
她就那樣靜靜地看著他,仿佛在看一個無關緊要的闖入者。
這種徹底的、徹底的漠視,比任何反抗和尖叫都更能激怒胤禛。
他俯下身,一手撐在她枕邊,另一隻手狠狠捏住她的下頜,強迫她抬起臉。指尖觸到的肌膚滑膩冰冷,如上好的寒玉,讓他心底莫名一顫,隨即卻是更深的暴怒。
“本王來了,你沒看見?”他幾乎是咬著牙問,灼熱的呼吸噴在她臉上,試圖融化那層堅冰。
宜修的長睫顫了一下,聲音因下頜被製而有些含糊,卻依舊平穩:“看見了。給王爺請安。”
請安?在她床榻之上,被他如此禁錮,她竟還在說請安?
胤禛眼底血色彌漫,捏著她下頜的手指用力得幾乎要掐碎那精致的骨頭:“烏喇那拉·宜修,彆忘了你的身份!你是我的女人!”
“妾身從未忘記。”她答,眼神甚至沒有一絲閃爍,“王爺是妾身的夫君。”
“夫君?”胤禛低笑一聲,笑聲裡滿是戾氣,“那你可知夫君此刻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