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陽殿內暖香嫋嫋,趙合德對鏡梳妝,指尖拂過鴉羽般的鬢發,心中卻無半分平素的慵懶得意。鏡中絕色,曾是刺向這未央宮最鋒利的刀,如今,卻要成為守護的盾。
殿外傳來環佩輕響,伴隨著一道嬌柔卻略帶急切的聲音:“合德!這麼急著喚我來,可是身子不適?”
珠簾輕動,趙合德抬眼望去,隻見趙飛燕款步而入。她身著蹙金繡蝶雲錦宮裝,體態輕盈若飛燕,容貌與合德有七八分相似,卻更顯清麗纖弱,眉宇間帶著一絲被帝王驟然盛寵拱起的不安與驕矜。
這就是她的姐姐,前世與她一同沉浮、最終亦不得善終的趙飛燕。
看著眼前鮮活年輕的姐姐,趙合德心頭一酸,前世最後那段時日,姐妹因猜忌和傅瑤的挑撥而生出的隔閡仿佛還在眼前。她起身,迎上前去,握住趙飛燕微涼的手:“姐姐來了,我無事。隻是昨夜得了一夢,心中有些不安,想和姐姐說說話。”
她揮退左右,殿內隻餘姐妹二人。
趙飛燕見她神色不同往日,少了些媚態,多了幾分凝重,不由奇道:“什麼夢?竟讓你也如此掛心?”
趙合德引她至窗邊軟榻坐下,壓低聲音,眸光微沉:“我夢見……定陶太後賜予我們的那‘潤肌玉容丸’,並非什麼好東西。夢中有仙人指點,說其中含有陰寒之物,久服恐傷根本,尤其於女子胞宮有損,難以孕育子嗣。”
“什麼?!”趙飛燕聞言,臉色驟變,猛地抽回手,美眸圓睜,“你胡說什麼!太後她……她為何要如此?”她們姐妹是傅瑤引薦入宮,傅瑤一直表現得慈愛有加,這消息太過駭人。
“為何?”趙合德冷笑一聲,笑容裡淬著前世的冰寒,“姐姐莫非真以為,她送我們入宮,隻是為了博陛下歡心,鞏固她定陶一係的榮華?她想要的,是更大的東西!陛下無嗣,將來這皇位……兄終弟及,還能輪到誰?”
趙飛燕並非蠢人,隻是被富貴榮華迷了眼,此刻被妹妹點破,細思極恐,臉色瞬間蒼白如紙。她入宮後承寵日盛,卻始終未有孕信,私下也曾疑心,卻從未敢往這上麵想。“可……可那藥丸,我們已服用許久……”
“所以仙人賜藥,言可解此毒。”趙合德取出係統給的那枚胞宮修複丹。丹藥呈瑩潤的玉白色,散發著淡淡的草木清香,聞之令人神清氣爽。“此乃仙丹,名為‘玉宸補天丸’,你我一入宮便受奸人暗算,此丹可修複暗傷,穩固根基。”她將丹藥塞入趙飛燕手中,“姐姐信我,即刻服下。此事關乎你我終身,乃至性命安危,絕不可對外人提及半分,尤其是定陶太後的人!”
趙飛看著手中異香撲鼻的丹藥,又看看妹妹前所未有的嚴肅眼神,心中雖仍有驚疑,但那份對妹妹的依賴以及內心深處對子嗣的渴望終究占了上風。她咬了咬唇,終是將丹藥納入口中。
丹藥入口即化,一股溫和的暖流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最後彙聚於小腹處,帶來難以言喻的舒適感,仿佛常年縈繞的一絲陰冷濕氣被悄然驅散。
趙飛燕驚異地撫上腹部,感受著那奇妙的變化,眼中疑慮漸消,轉為驚喜後怕:“果然……果然有效!合德,那傅瑤好毒的心腸!我們……”
“噓——”趙合德按住她的手,“心中有數即可。如今我們在明,她在暗,切不可打草驚蛇。當務之急,是調理好身子,早日為陛下誕下麟兒,方能真正站穩腳跟,破她奸計。”
姐妹兩手緊緊相握,前世因權勢恩寵而生的細微裂痕,在這一刻因共同的危機和秘密悄然彌合。
安撫好姐姐,並叮囑她日後定陶太後所賜之物皆要暗中處理掉後,趙合德開始思忖如何麵見王政君。
直接揭發?空口無憑,反而會打草驚蛇,甚至被傅瑤反咬一口誣陷。必須尋一個恰當的時機,用王政君能接受的方式,讓她自己起疑。
機會很快來了。
午後,宮女回報,太後王政君於禦花園涼亭賞荷,心情似乎尚可。
趙合德精心打扮一番,卻並未過於妖嬈,隻選了身較為素雅的淺碧色曲裾深衣,發髻輕綰,斜插一支白玉簪,減了幾分媚色,添了幾分清麗。她帶上那瓶係統所出的“強身健體基礎藥液”——此物無色無味,被她摻入一小壺精心熬製的茯苓蓮子羹中——起身前往禦花園。
涼亭中,王政君正憑欄望著池中初綻的荷花,神態雍容卻難掩一絲疲憊與憂慮。陛下子嗣艱難,朝野已有微詞,她身為母親和太後,壓力甚大。對於趙氏姐妹,她素不喜其狐媚惑主,但奈何兒子喜愛,她亦不便過多乾涉。
“臣妾趙合德,參見太後娘娘,娘娘長樂未央。”趙合德的聲音嬌柔婉轉,禮儀卻一絲不苟。
王政君回身,見到是她,眉頭幾不可查地一蹙,淡淡道:“趙婕妤不必多禮。今日怎有閒暇來此?”語氣疏離。
“臣妾聽聞太後娘娘在此賞荷,特燉了一盞茯苓蓮子羹,最是安神靜心,望娘娘不棄。”趙合德低眉順眼,親自捧上食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