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那扇沉重的宮門在馬湘雲身後閉合,仿佛也徹底隔絕了她與過往的一切牽連。掌心被指甲刺破的傷口傳來尖銳的痛感,卻奇異地讓她混亂的心神沉澱下來,隻剩下一種冰冷的、近乎殘酷的清明。
劉連城彌留之際那聲“馥雅”,如同最終判決,將她心底最後一絲妄念也斬得粉碎。
很好。這樣很好。
她回到雲暉殿,洗淨手上血汙,包紮妥當,換上一身更為莊重沉肅的墨紫色宮裝,發間隻簪一支素銀鳳釵。然後,她召來了挽月和幾位已然被她牢牢掌控的核心臣僚。
“傳本宮令,”她的聲音沒有半分波瀾,如同在陳述既定事實,“太子殿下病體沉屙,恐不久於人世。為穩定國本,避免朝野動蕩,即日起,所有政務奏報,直接呈送本宮。永壽宮那邊,一切照舊,不得以任何瑣事打擾太後靜養。”
她頓了頓,目光掃過眾人,帶著無形的壓力:“另,著禮部、欽天監,秘密籌備國喪典儀。一應規製……按儲君之禮,但務求隱秘,不得泄露半分,違令者,斬。”
臣僚們心頭巨震,卻無人敢抬頭質疑,齊聲應道:“臣等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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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播這是要……秘不發喪?”
“直接準備後事了,連表麵功夫都不做了?”
“夠狠!但也夠果決!”
“北漢真的要徹底變天了!”
處理完北漢這邊,馬湘雲的目光投向了南方。蜀國的亂局,該收網了。
“挽月,蜀國那邊,我們的人,可以進行最後一步了。”
“請娘娘示下。”
“將馬度雲與孟祈殞勾結,偽造通敵證據,構陷孟祈佑的實證,以及馬度雲曾背叛楚國、戕害忠良的舊事,一並整理妥當,匿名送至蜀國宰相、禦史大夫以及……幾位掌兵的實權將領手中。”馬湘雲語氣冰冷,“記住,要確保這些證據,同時在孟祈佑殘餘勢力手中也出現一份。”
她要讓馬度雲的陰謀徹底曝光,讓孟祈殞引火燒身,也讓孟祈佑的舊部有機會反擊。蜀國內鬥越激烈,馬馥雅的處境就越危險,那所謂的“女主光環”在殘酷的政治傾軋和鐵證麵前,能發揮的作用將微乎其微。
“那……那位馬馥雅?”挽月遲疑道。
“她?”馬湘雲唇角勾起一抹極淡的譏誚,“一個引得兄弟鬩牆、朝局動蕩的‘禍水’,在失去了所有庇護,又背負著‘通敵’嫌疑之後,蜀國皇室,還會容得下她嗎?”
即便蜀帝因那光環一時心軟,那些看重江山社稷的朝臣,那些利益受損的皇子派係,也絕不會允許她繼續存在。
“奴婢明白了。”
……
蜀國,錦官城。
就在孟祈佑被圈禁、馬馥雅被帶入宮審訊,局勢一片混亂之際,數份匿名的密信如同瘟疫般,悄然在蜀國權力高層中流傳開來。信中詳細記錄了馬度雲如何獻計,孟祈殞如何授意,偽造孟祈佑通敵證據的全過程,甚至還包括了馬度雲在楚國時期為奪權陷害忠良、間接導致楚國更快滅亡的斑斑劣跡。
鐵證如山!
朝野瞬間嘩然!原本支持孟祈佑的勢力憤而起事,中立的朝臣對孟祈殞和馬度雲的行為感到不齒,就連蜀帝,在震怒於孟祈殞構陷兄長的同時,也對引狼入室、心思歹毒的馬度雲產生了極大的厭惡和殺意。
孟祈殞焦頭爛額,自顧不暇,哪裡還顧得上馬馥雅?
而被軟禁在深宮彆院的馬馥雅,失去了孟祈佑的庇護,又因“通敵”嫌疑被嚴密看管,昔日那些因她“善良”、“純真”而對她頗有好感的宮人,此刻也避之唯恐不及。她試圖辯解,試圖用那套“生命可貴”、“以德報怨”的理論去感化審問她的人,換來的卻隻是更深的懷疑和嘲諷。
“此女妖言惑眾,分明是包藏禍心!”主審官將她的言行上報,得到了如此批語。
那曾無往不利的“聖母”光環,在冰冷的政治邏輯和確鑿的罪證麵前,第一次失去了效力。她就像一朵被剝離了溫室的嬌花,驟然暴露在狂風暴雨之中,迅速枯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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