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
楊真真很早就醒了。不是因為失眠,而是某種刻入骨髓的、對新一天的警惕和規劃。她換上了一身簡單的休閒裝,將昨晚那身華麗的禮服隨意塞進了行李箱角落,仿佛那是什麼不潔之物。
打開手機,瞬間被未接來電和短信淹沒。幾乎全是鐘皓天和周淑媚的。
鐘皓天的信息從一開始焦急的解釋“真真你聽我說,那竊聽器肯定是誤會,友善她可能隻是太關心我們……”,到後來的惱怒“你怎麼能當眾讓我那麼難堪?快回來我們把話說清楚!”,最後變成了帶著威脅的“楊真真,彆給臉不要臉!離開我,你和你那個賣雞肉飯的媽能有什麼好日子過?”
周淑媚的信息則直接惡毒得多:“小賤人!竟敢讓我兒子丟這麼大臉!你算個什麼東西?趕緊滾回來跪下道歉!不然我讓你和你媽在街上都混不下去!”
看著這些文字,楊真真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隻是眼底的冰霜又厚了一層。她直接拉黑了這兩個號碼。
世界再次清淨。
她下樓,在酒店附近的報刊亭買了幾份本市的早報。果然,娛樂版和社會版都用了不小的篇幅報道了昨晚濱海酒店的“訂婚宴風波”。
“幸福地產千金夏友善被曝訂婚宴贈送竊聽器,疑為插足好友戀情?”
“建築師鐘皓天訂婚宴生變,準新娘楊真真當眾撕毀婚約,直指未婚夫與夏友善關係曖昧!”
配圖有些模糊,但依然能看清宴會廳裡混亂的場景,以及她決然離去時挺直的背影。
輿論已經開始發酵。但這還不夠。這隻是開胃小菜。
她拿著報紙,走進一家安靜的咖啡館,選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點了一杯黑咖啡,苦澀的液體滑入喉嚨,刺激著神經,讓她更加清醒。卡。然後,按照係統商城提供的、某個隱秘的網絡信息渠道的聯係方式,發出了第一條指令。
【匿名任務:搜集夏友善幸福地產夏正鬆養女)所有未被媒體曝光的過往照片,尤其是其幼年、少年時期,修複兔唇前的影像資料。要求清晰,儘可能找到其因兔唇被嘲笑或治療的佐證。報酬:十萬。定金一萬已支付。】
信息發出,石沉大海。但她知道,對方已經接收。這套匿名的聯絡和支付方式,是係統提供的保障之一,安全係數極高。
做完這一切,她端起咖啡,又抿了一口。目光落在窗外行色匆匆的路人身上,眼神卻沒有任何焦點。
她在等。
等那條隱藏在夏家陰影裡的毒蛇,按捺不住,率先露出獠牙。
果然,不到中午,她的新手機響了。是一個陌生的本地號碼。
她按下接聽鍵,卻沒有立刻說話。
電話那頭,傳來夏友善的聲音,不再是昨晚的驚慌失措,而是帶著一種強行壓抑怒火和怨毒的、故作平靜的語調,但那平靜之下,是絲絲縷縷掩飾不住的尖銳:
“楊真真,你夠狠。”
電話那頭,夏友善的聲音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帶著強行壓製的火氣,又透著一股子虛張聲勢的尖利:“楊真真,你夠狠。”
楊真真把手機拿得離耳朵稍遠了些,另一隻手無意識地攪動著杯子裡已經冷掉的咖啡。窗外的陽光有些刺眼,她微微眯了眯眼。
“有事?”她的聲音平鋪直敘,聽不出什麼情緒。
夏友善顯然被她這態度噎了一下,呼吸聲都重了幾分:“你少給我裝傻!昨晚你乾的好事!你讓我丟儘了臉!讓皓天丟儘了臉!你知不知道那些記者會怎麼寫?”
“怎麼寫,不都是事實麼?”楊真真語氣依舊沒什麼起伏,“竊聽器是從你送的禮物裡找出來的,不是我塞進去的。至於你和鐘皓天……”她頓了頓,帶著點毫不掩飾的嘲弄,“你們之間那點事,還用得著彆人寫?”
“你!”夏友善幾乎要破音,但很快又強行壓了下去,語氣忽然變得有些古怪,帶著點居高臨下的“提醒”,“楊真真,你彆忘了你自己的身份!你那個賣雞肉飯的媽,還有你們家那個破店……你真以為皓天他媽能看上你?以前不過是皓天昏了頭!現在你鬨這一出,你以為你還能找到比皓天更好的?彆做夢了!沒了鐘家,你們母女倆算什麼東西?”
這話惡毒,卻也是前世周淑媚常掛在嘴邊,深深烙在楊真真自卑心上的刺。若是從前,她或許會難受,會恐慌。但現在……
楊真真輕輕笑了一聲,很短,很冷。
“我是什麼東西,不勞夏小姐操心。至於我媽的店,”她的聲音沉了下去,帶著一種冰冷的警告,“你最好把爪子收乾淨,彆去碰。否則,後果你承擔不起。”
夏友善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聲音猛地拔高:“你威脅我?!”
“是提醒。”楊真真糾正她,語氣不容置疑,“還有,彆再給我打電話。我和你,以及鐘皓天,沒什麼好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