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真真在那家小貿易公司安穩下來。
朝九晚五,處理瑣碎的行政事務,拿一份剛夠糊口的薪水。
同事隻覺得這個新來的女孩安靜,做事利落,不太合群,但也沒什麼壞處。
隻有她自己知道,平靜水麵下,暗流在如何湧動。
係統界麵裡,複仇點數緩慢爬升到了130。除了鐘皓天那邊持續的“精神困擾”,似乎夏友善也因為竊聽器風波的後續影響,貢獻了一些點數。不多,但聊勝於無。
她利用【過目不忘】的技能,像一台精準的掃描儀,貪婪地吸收著所能接觸到的一切信息——公司的客戶名單,建材市場的價格波動,甚至同事們抱怨行業不景氣時透露的隻言片語。她尤其留意任何與“幸福地產”相關的蛛絲馬跡。
那家小貿易公司確實和幸福地產有聯係,但層級很低,隻是某個區域小型樓盤項目裡,無數個不起眼的建材供應商之一。能接觸到的,不過是些格式化的采購訂單和進度彙報郵件。
楊真真並不急。她將那些枯燥的數據、聯係人姓名、項目編號,一一記下,在腦海裡構築著關於夏家商業版圖最邊緣的、模糊的輪廓。
她知道,自己需要更有力的突破口。那個匿名渠道搜集來的關於夏友善的照片和錄音,是炸彈,但引信需要合適的時機來點燃。
這天下午,辦公室電話響起。靠近門口的王姐接了,嗯啊兩聲,捂住話筒,扭頭喊了一聲:“楊真真,找你的,說是……你家裡人?”
辦公室裡幾個同事下意識地抬頭看了一眼。楊真真在這裡,幾乎從不提私事。
楊真真心裡咯噔一下,麵上卻不動聲色,走過去接起電話:“喂?”
電話那頭,是母親楊柳刻意壓低,卻難掩焦急的聲音:“真真?你……你現在說話方便嗎?”
“媽,怎麼了?”楊真真轉過身,背對著同事們好奇的目光。
“店裡……店裡來了幾個人。”楊柳的聲音帶著點喘,“說是衛生檢查不合格,要我們停業整頓。領頭的那個……說話很難聽,還暗示要罰很多款。我瞧著,不太對勁……”
楊真真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
衛生檢查?前世,母親的小店雖然條件簡陋,但楊柳愛乾淨,衛生方麵從沒出過大紕漏。這個時間點,這麼巧?
她幾乎立刻想到了夏友善。那天電話裡的威脅,言猶在耳。
“媽,你彆慌。”楊真真聲音放得很平緩,安撫著母親,“他們有沒有出示正式的檢查文件和證件?”
“有倒是有……看著像那麼回事,但我這心裡……真真,是不是因為你和鐘家那邊……他們來找麻煩?”楊柳不傻,立刻聯想到了。
“不管是因為什麼,媽,你記住,他們要走正規程序,我們就按程序來。該整改整改,該交罰款,看單據。如果他們提不合理的要求,或者態度惡劣,你就直接說會找律師谘詢,保留追究他們執法不當的權利。”楊真真語速不快,條理清晰,“店先關一天,你回家休息,彆跟他們起衝突。”
“律師?我們哪請得起律師……”楊柳的聲音更低了,帶著無助。
“媽,聽我的,照我說的做。
錢的事情你彆操心。”楊真真語氣堅定,“我現在有點事,晚點回去看你。記住,彆怕他們。”
掛了電話,楊真真站在原地,握著話筒的手指微微收緊。指甲掐進掌心,帶來細微的痛感。
夏友善。你果然動手了。而且,挑的是我媽媽這個最軟的肋下手。
很好。
她回到工位,麵色如常地繼續處理手頭的工作,直到下班時間。
走出寫字樓,她沒有立刻去公交車站,而是拐進了一條僻靜的小巷。拿出那個預付費手機,開機,撥通了那個係統提供匿名渠道的號碼。
“有新任務。”她對著話筒,聲音沒有任何起伏,“查幾個人。
本市衛生係統,今天下午大概三點到四點之間,去‘楊柳雞肉飯’進行檢查的人員名單、背景,以及他們最近的社會關係,特彆是……是否與幸福地產的夏友善,或者夏家其他人有間接或直接聯係。越快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