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曉菁醒來時,正躺在嚴格為她準備的公寓裡。
手機屏幕顯示著三年前的日期,而嚴格正在廚房為她熬粥。
前世她因為嚴格車禍可能癱瘓、家族企業危機而選擇離開,今生她卻隻想緊緊抓住這個男人的手。
“層峰建設的財務危機,其實我有解決辦法。”她輕聲對嚴格說。
嚴格驚喜地抱住她時,孫曉菁的眼神卻越過他肩膀,冷冷地想:那個老太婆,這次休想再拆散我們。
意識像是從深不見底的冰冷海水裡掙紮著上浮,每一次試圖衝破那層隔膜,都被無形的力量拖拽回去。耳邊是嘈雜的噪音,尖銳的刹車聲,男人憤怒的咆哮,還有夏天美那張梨花帶雨卻帶著勝利者姿態的臉……最後定格在一陣劇烈的顛簸和玻璃碎裂的刺耳聲響中,無邊無際的黑暗吞噬了一切。
孫曉菁猛地睜開眼,胸口劇烈起伏,急促地喘息著,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
入目不是預想中醫院慘白的牆壁,也不是那間她後來獨自居住的、充斥著孤獨和悔恨的冰冷公寓。淡米色的天花板上懸掛著設計精巧的水晶吊燈,窗簾是柔和的香檳金,陽光透過縫隙,在地毯上投下溫暖的光斑。
這是……嚴格為她準備的那間公寓。他們曾經的愛巢。
她僵硬地轉動脖頸,熟悉的梳妝台,上麵還擺著她鐘愛的某個限量款香水瓶,旁邊是嚴格某次出差回來,像獻寶一樣送給她的一個精致玩偶。空氣裡彌漫著淡淡的、甜絲絲的香氣,是她常用的那款香薰蠟燭的味道。
一切都熟悉得讓她心臟陣陣抽搐。
她猛地抓過床頭櫃上正在充電的手機,指尖因為用力而泛白。屏幕亮起,清晰的日期像一記重錘,狠狠砸在她的腦海。
三年前!她竟然回到了三年前!
這個時候,她還沒有因為那場該死的車禍和層峰建設的危機離開嚴格,他們還沒有走到山窮水儘那一步,那個老太婆……也還沒有機會指著她的鼻子罵她騙子,將她所有的尊嚴踩在腳下。
廚房的方向傳來細微的、窸窸窣窣的響動,還有瓷碗輕輕碰撞的清脆聲音。一股米粥特有的清淡香氣隱隱約約飄了過來。
孫曉菁赤著腳,踩在柔軟的長毛地毯上,像幽靈一樣悄無聲息地走到臥室門口,輕輕拉開一條縫。
開放式的廚房裡,一個挺拔熟悉的身影正背對著她,微微低著頭,專注地看著眼前的砂鍋。他穿著簡單的白色棉質t恤和灰色家居長褲,袖子隨意地挽到手肘,露出結實的小臂。他拿著勺子,正小心翼翼地攪拌著鍋裡的粥,偶爾側頭看一眼旁邊平板電腦上顯示的食譜,那認真的側影,帶著一種讓她眼眶發熱的溫柔。
嚴格。是嚴格。
活生生的,健康的,還沒有經曆那場幾乎摧毀他所有驕傲和未來的車禍的嚴格。不是那個坐在輪椅上,眼神陰鬱,對所有人都充滿戒備的嚴格,也不是那個最後看著她,眼神裡隻剩下冰冷和厭惡的嚴格。
前世的畫麵如同潮水般湧來,衝擊著她搖搖欲墜的神經。她記得自己是如何在得知他可能終身癱瘓、層峰建設又麵臨巨額債務時,內心的天平如何一點點傾斜。恐懼,對貧窮和落魄的恐懼,對未來重擔的恐懼,最終壓倒了她那點本就摻雜了太多利益的“愛情”。她選擇了逃離,接受了田浩的追求,去了美國,以為能開始新的生活。
可後來呢?田浩的家暴,異國他鄉的孤寂,以及對嚴格那份在失去後才愈發清晰、摻雜了悔恨和不甘的感情,驅使著她又回來了。她用儘手段,甚至不惜對那個一直阻撓她的老太婆下手,把他從夏天美身邊搶了回來。可破鏡重圓,裂痕猶在。嚴格或許還愛她,但那愛裡已經摻了沙子,不再純粹。他們互相折磨,猜忌,最終還是在夏天美那看似無害實則致命的對比下,走向了徹底的崩盤。
她得到了嚴格的人,甚至一度得到了嚴太太的名分,可她真的贏了嗎?在那個老太婆心裡,在所有人眼裡,她孫曉菁永遠是個為了上位不擇手段的騙子、惡毒的女人。而夏天美,永遠是那個純潔無辜、值得被嚴格珍惜的善良女孩。
不甘心!她怎麼能夠甘心!
這一世,她回來了,帶著所有的記憶和悔恨。她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嚴格是她的,隻能是她的。那些曾經阻礙她的人,那些曾經看她笑話的人,她一個都不會放過!
廚房裡,嚴格似乎察覺到了她的注視,轉過身來。看到站在臥室門口,臉色蒼白、眼神直勾勾盯著他的孫曉菁,他愣了一下,隨即臉上綻開一個溫暖又帶著點擔憂的笑容。
“曉菁?醒了?是不是我吵到你了?”他放下勺子,快步走了過來,很自然地伸出手想要探探她的額頭,“臉色怎麼這麼難看?是不是還有哪裡不舒服?”
他的手掌溫暖乾燥,帶著一股清新的皂角香氣,觸碰到她微涼的皮膚時,孫曉菁幾乎是控製不住地顫抖了一下。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就是這雙手,前世曾在她最狼狽的時候向她伸出,也曾在她最絕望的時候想要抓住,卻被她親手推開。後來,這雙手擁抱了夏天美,為夏天美遮風擋雨。
強烈的酸楚和一種近乎掠奪的占有欲瞬間攫住了她。
她猛地撲進他懷裡,用儘全身力氣抱住他精瘦的腰身,臉頰深深埋進他帶著粥米香氣的胸膛,貪婪地呼吸著這失而複得的溫暖氣息。
嚴格被她這突如其來的熱情弄得有些措手不及,身體僵了一下,隨即失笑,溫柔地回抱住她,大手在她背後輕輕拍撫:“怎麼了?做噩夢了?彆怕,我在這兒呢。”
他的聲音低沉悅耳,帶著滿滿的寵溺和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