羋月離宮後,秦宮表麵平靜,底下卻暗流湧動。
這日羋姝正在習字,贏駟突然來訪。他站在案前看她寫字,久久不語。
“大王有事?”羋姝放下筆。
贏駟從袖中取出一卷絹布:“你看看這個。”
羋姝展開一看,心中一驚。這是邊關急報,說在齊秦交界處發現一隊人馬,疑似楚國貴族,已順利進入齊國境內。
“這是...”羋姝故作不解。
“羋月已經到了齊國。”贏駟語氣平靜,“比預計的快了三日。”
羋姝垂眸:“大王是要追究妾身的責任?”
贏駟搖頭:“寡人若想追究,就不會親自來告訴你。”他頓了頓,“隻是好奇,王後為何要幫到這個地步?連出境文書都為她準備好了。”
羋姝心中凜然。這件事她做得極為隱秘,沒想到還是被他查到了。
“大王既已知道,妾身無話可說。”
贏駟看著她,忽然笑了:“王後不必緊張。其實...寡人也要謝你。”
羋姝抬眼看他。
“張儀剛從齊國回來,說黃歇在齊王麵前極力主張與秦交好。”贏駟道,“看來你這步棋,倒是幫了秦國。”
羋姝暗暗鬆了口氣。這確實在她的算計之中——黃歇欠下這個人情,日後在齊國朝堂上,自然會多為秦國說話。
“妾身隻是成全一段姻緣,不敢居功。”
贏駟走近兩步,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王後近來行事,讓寡人刮目相看。”
他的手指溫熱,眼神卻銳利如刀。羋姝強迫自己與他對視,不露怯意。
“妾身隻是明白了,什麼該爭,什麼該放。”
贏駟鬆開手,轉身走向門口:“三日後寡人要巡邊,王後好生養胎。”
他走後,羋姝才發現手心全是冷汗。
“珊瑚。”她喚道。
珊瑚應聲而入。
“去查查,大王是怎麼知道出境文書之事的。”
珊瑚領命而去。慧姑上前低聲道:“王後,看來大王在宮中眼線比我們想的要多。”
羋姝點頭。她重生以來步步為營,卻還是小看了贏駟。這個男人的城府,比她想象的還要深。
傍晚時分,珊瑚回來稟報:“查到了,是承明殿的一個小內侍說漏了嘴。他已經...處置了。”
羋姝皺眉。這麼容易就找到泄密之人,反而讓她不安。
“加強戒備。”她吩咐道,“特彆是膳食和藥材,必須經過三道查驗。”
“王後是擔心...”
“大王不會動我,但其他人未必。”羋姝撫著腹部,“如今我懷著嫡子,不知多少人眼紅。”
正說著,玳瑁急匆匆進來:“王後,魏夫人...歿了!”
羋姝手中的茶杯一頓:“怎麼回事?”
“說是突發心疾,今早被發現時已經...”玳瑁壓低聲音,“但奴婢聽說,她死前一直在喊...喊王後的名字。”
羋姝麵色不變:“什麼時候的事?”
“就在半個時辰前。大王已經知道了,下令秘不發喪,等巡邊回來再處理。”
羋姝沉思片刻:“準備車駕,我要去魏夫人宮中。”
慧姑勸阻:“王後,魏夫人死得蹊蹺,此時前去恐有不妥。”
“正因死得蹊蹺,我才更要去。”羋姝起身,“否則旁人還以為是我做賊心虛。”
魏夫人宮中一片肅殺。宮人們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太醫令見羋姝到來,忙上前行禮。
“怎麼回事?”羋姝問。
太醫令麵色凝重:“回王後,魏夫人是...心悸突發而亡。”
“確定是心悸?”
“脈象如此。”太醫令低頭回避著她的目光,“魏夫人近來憂思過重,肝氣鬱結,突發心疾也是有可能的。”
羋姝心中冷笑。那對如意上的藥物,加上安神香的催化,終於起了作用。這種來自楚宮的秘藥,會讓人逐漸心神紊亂,最終心脈衰竭而死,症狀與突發心疾無異。
她走到魏夫人榻前。魏琰雙目圓睜,麵色青紫,死狀可怖。她的手指緊緊攥著床單,仿佛死前經曆了極大的痛苦。
“合上她的眼睛。”羋姝吩咐道。
玳瑁上前,試了幾次都沒能合上魏夫人的雙眼。
羋姝親自上前,輕聲道:“魏琰,你我恩怨,到此為止。”
說也奇怪,這次眼睛輕易就合上了。
回到椒房殿,羋姝立即召來珊瑚。
“那對如意處理乾淨了?”
“已經按王後吩咐,熔成了金錠,混入宮中用度,查不出蹤跡了。”
羋姝點頭。這種秘藥隨著時間會自然消散,如今如意已毀,再無人能查出魏夫人的真正死因。
三日後,贏駟啟程巡邊。送行時,他特意在羋姝麵前停留。
“魏夫人之事,王後處理得妥當。”他意味深長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