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荏苒,轉眼嬴蕩已滿六歲。
這日清晨,羋姝親自為兒子整理衣冠。嬴蕩身著玄色深衣,頭戴玉冠,雖年紀尚小,卻已顯露出不凡的氣度。
“今日太傅考校功課,蕩兒準備好了嗎?”羋姝替他撫平衣領,柔聲問道。
嬴蕩昂首挺胸:“母後放心,兒臣已將《尚書》倒背如流。”
望著兒子自信的模樣,羋姝心中既欣慰又憂慮。
這些年,她沒有如前世般溺愛他,今生她吸取前世經曆的教訓,傾儘心血培養嬴蕩,不僅請來名儒教導經史,更讓武將傳授兵法。嬴蕩天資聰穎,進步神速,可骨子裡那份爭強好勝的性子,卻與前世的影子越來越像。
“記住母後的話,”羋姝蹲下身,與兒子平視,“為君者當以德服人,而非以力壓人。”
“兒臣明白。”嬴蕩乖巧點頭,眼神卻不由自主地瞟向殿外——那裡傳來侍衛操練的呼喝聲。
送走兒子,羋姝召來珊瑚:“孟昭氏那邊近日可還安分?”
自虢美人死後,孟昭氏沉寂了一段時間,但近來又開始活躍。
“回王後,孟昭氏上月將侄女接進宮中小住,那姑娘年方二八,頗有些姿色...”
羋姝冷笑:“她這是想效仿魏夫人,送個美人固寵?”
“不僅如此,”珊瑚壓低聲音,“奴婢還查到,孟昭氏與公子疾來往甚密。”
公子疾是贏駟的庶長子,今年已十八歲,在軍中頗有威望。若孟昭氏當真與公子華聯手,確實是個威脅。
“繼續盯著。”羋姝吩咐,“特彆是公子華的動向。”
午時剛過,嬴蕩興衝衝地跑回椒房殿。
“母後!太傅誇兒臣了!”他撲進羋姝懷中,“太傅說兒臣的策論寫得極好,要呈給父王看呢!”
羋姝笑著替兒子擦去額角的汗珠:“太傅誇你什麼了?”
“太傅說兒臣的《論治民之道》見解獨到,特彆是"輕徭薄賦"那段,說很有先王之風!”
羋姝心中欣慰。這些年她刻意引導嬴蕩關注民生,看來頗有成效。
然而嬴蕩接下來的話卻讓她心頭一緊:“父王說要賞兒臣,問兒臣想要什麼。兒臣說想要一柄真正的青銅劍!”
“你父王答應了?”
“父王大笑,說這才像他的兒子!”嬴蕩興奮地比劃著,“還說等兒臣再大些,就帶兒臣去軍營看將士們操練!”
羋姝強壓下心中的不安,柔聲道:“習武強身是好事,但彆忘了母後教你的道理。”
“兒臣記得,”嬴蕩朗聲背誦,“武能安邦,文能治國,二者不可偏廢。”
看著兒子稚嫩卻堅毅的麵容,羋姝暗下決心。有些事,不能再等了。
三日後,羋姝親自下廚做了幾樣楚地點心,前往承明殿求見贏駟。
“王後難得下廚,”贏駟嘗了一口糕點,滿意地點頭,“可是有事要與寡人說?”
羋姝盈盈一拜:“大王明鑒。妾身今日來,是想請大王正式立蕩兒為太子。”
贏駟放下筷子,目光銳利:“王前不是說,立儲之事不宜過早?”
“今時不同往日。”羋姝從容應答,“蕩兒如今已顯明君之相,朝野有目共睹。早日立儲,既可安定人心,也可讓蕩兒名正言順地學習治國之道。”
贏駟沉吟片刻:“王後可知,朝中仍有不少大臣支持立嫡?”
“妾身知道。”羋姝抬頭直視贏駟,“但嫡長子繼位乃祖宗定製。況且,大王難道不覺得,公子華與孟昭氏走得太近了嗎?”
贏駟眼神一凝:“王後這是何意?”
“妾身隻是擔心,”羋姝輕聲道,“有些人覬覦不該屬於自己的東西。”
承明殿內一時寂靜。贏駟凝視著羋姝,良久才道:“王後變了許多。”
“為人母者,不得不為子女計深遠。”
贏駟起身走到窗前,望著遠處的宮牆:“三日後大朝,寡人會宣布立太子之事。”
羋姝心中一塊大石落地:“謝大王。”
就在羋姝以為一切順利時,意外發生了。
立太子詔書頒布前夜,嬴蕩在宮中突發高燒,昏迷不醒。
“怎麼回事?”羋姝守在兒子床前,聲音顫抖。
太醫令麵色凝重:“公子像是中了毒...”
“中毒?”羋姝猛地起身,“中的什麼毒?可有解藥?”
“是一種罕見的蛇毒,好在劑量不大,臣已經施針解毒,但公子年紀尚小,還需觀察...”
羋姝強壓下心中的恐慌,厲聲道:“查!給本宮徹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