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蕩大婚後第三個月,贏駟舊疾複發,這一次來得格外凶險。
羋姝守在龍榻前,看著太醫令凝重地把脈,心中明白——時候到了。
“大王情況如何?”她輕聲問。
太醫令搖頭:“臣已儘力,但大王年事已高,這次恐怕...”
羋姝點頭,示意眾人退下。她獨自坐在榻前,看著贏駟蒼老的睡顏。這個曾經讓她癡迷、讓她痛苦的男人,如今安靜地躺在這裡,再也無法掌控她的命運。
“大王,”她輕聲說,“您放心,秦國不會亂。”
她走出寢殿,立即召見張儀和幾位重臣。
“大王病重,太子監國。但太子新婚,許多事還需要諸位多多輔佐。”
張儀會意:“臣等定當竭儘全力。”
羋姝又召來嬴蕩:“蕩兒,你父王病重,朝政大事你要多與張子商議。若有不懂的,隨時來問母後。”
嬴蕩麵色凝重:“兒臣明白。隻是...”他欲言又止。
“隻是什麼?”
“兒臣覺得,稷兒雖然年幼,但天資聰穎。有些政務,不妨讓他也聽聽,長長見識。”
羋姝心中一動。這正合她意。
“你說得對。從明日起,讓稷兒也來聽政。”
自此,三歲的贏稷開始出現在朝堂上。他坐在嬴蕩身旁,安靜地聽著朝臣議事,偶爾會提出一些稚嫩卻犀利的問題。
“為什麼一定要打仗呢?”一次朝會上,贏稷突然發問,“百姓種田不好嗎?”
滿朝文武皆笑,唯有張儀認真回答:“公子有所不知,有時候打仗是為了讓更多百姓能安心種田。”
贏稷似懂非懂地點頭。
羋姝在簾後聽著,心中欣慰。贏稷的表現,比她預期的還要好。
與此同時,嬴蕩與魏頤的感情越發深厚。新婚燕爾,嬴蕩下朝後便急著回太子宮,政務常常帶到寢殿處理。
這日,羋姝到太子宮探望,隻見魏頤正在為嬴蕩研墨,二人眉目傳情,恩愛非常。
“母後。”見羋姝到來,二人連忙起身。
羋姝微笑:“不必多禮。蕩兒,西邊軍報可看過了?”
嬴蕩這才想起還有軍報未閱,麵露愧色:“兒臣這就看。”
魏頤懂事地說:“殿下先忙正事,頤兒去準備茶點。”
待魏頤退下,羋姝狀似無意地說:“蕩兒,母後看你近來頗為辛苦。有些不太重要的事務,不妨讓稷兒試試。”
嬴蕩不疑有他:“稷兒確實聰慧,前日兒臣讓他看奏章,他竟能指出其中矛盾之處。”
“既然如此,何不讓他多分擔些?你也能多陪陪頤兒。”
這話說到了嬴蕩心坎上。自從大婚,他確實覺得政務繁重,陪伴魏頤的時間太少。
“母後說的是。”
從那天起,贏稷開始接觸更多政務。起初隻是些無關緊要的文書,漸漸地,一些重要的奏章也會送到他那裡。
羋姝親自教導贏稷:“批閱奏章,不僅要看表麵文章,更要揣摩上奏者的用心。”
五歲的贏稷已經能讀懂大部分奏章,提出的見解常常讓羋姝驚訝。
然而這番安排,引起了公子華的警覺。
“王後這是要培養贏稷取代太子?”公子華直接質問。
羋姝淡然以對:“太子與公子稷兄弟情深,互相扶持,有何不可?”
“隻怕王後彆有用心。”
“本宮唯一的用心,就是秦國的未來。”
公子華冷笑:“那就拭目以待。”
出了椒房殿,公子華立即去見嬴蕩。
“太子可知,王後近來讓公子稷處理越來越多政務?”
嬴蕩不以為意:“稷兒聰慧,幫孤分擔些事務,是好事。”
“隻怕分擔得太多,將來就不僅僅是分擔了。”
嬴蕩皺眉:“王兄這是何意?”
“臣隻是提醒太子,防人之心不可無。即便是親兄弟...”
“夠了。”嬴蕩不悅地打斷,“孤與稷兒的事,不勞王兄費心。”
公子華悻悻退下。
當晚,嬴蕩與魏頤說起此事,魏頤卻有不同的看法。
“殿下,其實頤兒覺得,王兄說得不無道理。”
“連你也這麼想?”嬴蕩驚訝。
魏頤依偎在他懷中:“頤兒隻是擔心殿下。如今父王病重,朝中勢力錯綜複雜,殿下還是要多留個心眼。”
嬴蕩沉吟片刻:“可是稷兒他還那麼小...”
“正是因為小,才更容易被人利用。”魏頤輕聲說,“殿下彆忘了,他背後可是王後。”
這話讓嬴蕩心中起了波瀾。
次日朝會,嬴蕩特意留心觀察。果然發現贏稷在回答朝臣問題時,不時看向簾後的羋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