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裡隻剩下聶慎兒壓抑的、細弱的抽噎聲,像受了極大驚嚇的小貓崽子。
屏花的心都被女兒哭碎了,緊緊摟著她,一遍遍撫著她的背,自己心裡也怦怦直跳,又是後怕,又是慶幸。方才門外那婦人絕望的眼神,現在還烙在她腦子裡。
聶風沉默地站了一會兒,走到院牆邊,踮起腳,謹慎地再次向外望了望。泥土地上隻留下幾道雜亂的腳印,通向深山,人影早已不見。
“走了。”他吐出兩個字,聲音有些發沉。他走回來,粗糙的大手按在屏花微微發抖的肩上,又輕輕碰了碰女兒哭得濕漉漉的小臉,“沒事了。”
聶慎兒伏在母親懷裡,感受著狂跳的心慢慢落回實處,一種巨大的、幾乎讓她虛脫的慶幸席卷而來。成功了!她真的改變了父母慘死的結局!那噬骨的寒意,那噴濺的鮮血,這一世,絕不會再落在阿爹阿娘身上!
就在這時,她眼前的係統界麵無聲閃爍,【新手任務:改變被遺棄命運】後麵,緩緩浮現一個清晰的綠色勾號。
緊接著,一行小字跳出:【生存點數+10】,同時,一個名為【基礎洞察】的技能模塊被點亮,一股微涼的、難以言喻的感知力悄然融入她的意識,周遭的一切,似乎都變得更清晰了些。
但這並未帶來多少喜悅,反而讓她繃緊了神經。躲過這一劫,隻是摁下了悲劇的開關鍵。那個將來會狠心將她遺棄在市集的田大業,杜雲汐那個所謂的“舅舅”,還活著。而她與杜雲汐之間的“孽緣”,恐怕不會就此輕易了斷。
她不能放鬆。
聶慎兒抬起頭,用還掛著淚珠的小臉看著父母,眼睛紅紅的,聲音帶著劫後餘生的怯懦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引導:“阿爹,阿娘,她們……她們是不是就是慎兒夢裡追著的人?她們一來,壞人就來了……我們以後,離陌生人遠一點,好不好?慎兒怕極了……”
她說著,小手更緊地抓住屏花的衣襟,身體還配合地瑟縮了一下。
聶風看著女兒這副模樣,再想想方才那對母女引來追兵的可能,心頭那點因見死不救而產生的不安立刻被壓了下去。他重重地點頭,語氣斬釘截鐵:“慎兒說得對!這世道不太平,誰知道會惹上什麼禍事!以後咱們關起門來過自己的日子,少管閒事!”
屏花本就心有餘悸,見丈夫和女兒都是這般態度,自然毫無異議,連聲道:“好好好,都聽我們慎兒的,以後啊,咱們誰也不招惹,就安安穩穩的。”
家庭的話語權,似乎在無形中,因為這個“受驚”卻“預言”成真的女兒,悄然偏移。
聶慎兒依偎在母親溫暖的懷抱裡,感受著這失而複得的安寧,目光卻不由自主地飄向杜雲汐母女消失的深山方向。
杜雲汐……
她在心裡冷冷地咀嚼著這個名字。
這一世,沒有我父母用性命為你鋪路,沒有我聶家作為你災難的緩衝,你和你那娘親,能否在這亂世活下去?能否還能遇到你那“好舅舅”田大業?
她垂下眼睫,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陰影,遮住了眸底翻湧的冰冷。
若你命大,活了下去,那是你的運道。但若你我再有交集,若你還敢如前世般,占儘好處卻視我的付出為理所當然,甚至擋我的路……
聶慎兒輕輕吸了吸鼻子,將臉更深地埋進母親帶著皂角清香的懷抱裡。
那便怪不得我,將前世你加諸於我身的苦痛,連本帶利,一一討還!
血債,需得血償。而她聶慎兒,從地獄歸來,早已不是那個任人欺瞞、拋棄、背叛的懵懂女童了。
風穿過院子,帶來一絲涼意。屏花覺得懷裡的女兒似乎輕輕抖了一下,忙將她摟得更緊,柔聲問:“冷了嗎?阿娘抱你進屋。”
聶慎兒乖巧地點頭,任由母親抱著自己走向屋內。
在她看不見的角度,那懸浮的係統界麵上,除了已完成的任務和新增的技能,底下似乎又多了一行極淡的小字,若隱若現:
【命運軌跡偏移度:5……監測到關鍵人物‘杜雲汐’生存環境惡化,氣運值輕微波動……】
馬蹄聲如雷鳴般滾過,卷起塵土,最終消失在通往深山的小路儘頭。院子裡,死一般的寂靜重新籠罩下來。
屏花腿一軟,幾乎要癱坐在地,被聶風一把扶住。她臉色煞白,捂著心口,好半天才喘過氣來,低頭看向緊緊依偎著自己的女兒,眼神裡充滿了後怕與一絲未散儘的驚疑。“慎兒,你方才……”
聶慎兒不等母親問完,立刻將小臉埋進她腰間,聲音帶著顫巍巍的哭腔,細小又可憐:“阿娘,那些騎馬的黑衣人好凶……他們的刀亮晃晃的,慎兒怕極了……他們會不會再回來找我們?”她小小的身子恰到好處地瑟縮著,完美掩飾了方才那片刻不符合年齡的冷靜引導。
聶風聞言,濃眉緊鎖,拍了拍女兒的背,語氣帶著劫後餘生的慶幸:“莫怕莫怕,人已經走了。我們慎兒……方才很機警。”他這話是對女兒說的,也是對自己和妻子說的,仿佛在說服自己,女兒那番指向明確的話隻是孩童被驚嚇後的急智。他轉向屏花,“孩子嚇壞了,快帶她進屋緩緩。我看看外麵有沒有留下什麼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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