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個問題……”
許子安努力平複自己的心,努力讓自己不要帶著哭腔說話,那是她最後的執念。
“你們有愛過我嗎?”
“哪怕有那麼一刻?”
“是不是曾經有過一刻,你們也真心的為我流淚,為我擔憂,為我歡喜過……”
她隻想知道這個,隻想明白這一點,這是她求而不得的東西……
“啪!”
又是一巴掌過來。
“什麼愛不愛的,你少看點電視,被電視壞了腦子了吧你!誰成天把愛不愛掛嘴邊……你怎麼那麼矯情!”
啊……
許子安低垂著頭,捂著臉,淚水無聲落下。
原來不愛啊……
興許他們自己也覺得這樣說確實過分了一點,那個跟死了差不多的,幾乎沒開口的父親,終於說話了。
“好了好了,你少說兩句,孩子也不容易,不管怎麼說也是把人救了,少說兩句。”
男人這時候就開始扮好人了。
用他們的話說,叫恩威並施。
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這樣孩子就會被安撫,瞬間不記仇了。
這可是來自老一輩優秀的教育經驗呢……
“你就知道裝好人,壞話都讓我說了……讓你少寵她一點,這樣縱容她,遲早出事……”
女人喋喋不休著,男人過來安撫她,然後從背包裡拿出一包方便麵的調料塞給了許子安。
畢竟在末世,有一點調料當零嘴,也算是另一種意義上的辣條了,平日許子安可享受不到這樣的待遇。
“你趕緊去,等我把你母親哄消氣了,你再過來……去吧……”
他朝著許子安擠眉弄眼,暗示著她,然後裝好人一樣,去安撫自己的妻子。
許子安失魂落魄地拿著調料,找了個地方,坐在那裡,雙眼無神,仿佛失去了靈魂一樣。
“吃嗎?”
謝棠又把一個青蘋果遞給了她。
但這次,許子安拿過,也不再說它是什麼女巫的毒蘋果了,直接往嘴裡塞。
“好酸啊……”
“太酸了……”
“酸得我眼淚都出來了……”
“這麼酸你怎麼吃得下?”
她一邊哭,一邊吃著,笑著,同謝棠埋怨。
“是很酸,啊……”
謝棠也拿起一個,跟著咬了口,酸得眉頭皺巴巴在一起,兩個一邊吃一邊吐槽蘋果的酸,場麵滑稽極了。
“其實……”
許子安手垂下,用力的捏著蘋果,說:
“你可以嘲笑我的,畢竟你勸過我,我卻不聽,得到這樣的回報,是我應得的。”
她沒有那麼脆弱,她可以接受她的嘲笑的。
反正她也沒被人看得起過。
謝棠直接一個彈指,彈了下她的頭。
“嗷,你乾嘛……”
許子安立刻用手摸了摸頭,感覺那塊都紅了,好像腦門都被她彈碎了一樣。
“人小鬼大,你才多大?十三?十四?”
“說話比我四十歲的大媽還老氣……”
幼年遭受挫折的孩子,都是很早熟的。
就像她一樣。
她很早很小的時候,就打算遠離那個糟糕的原生家庭了……
所以她很不喜歡早熟這個詞。
早熟……
意味著並不是在一個有愛的被尊重的環境下長大,意味著她生活的環境不止物質的貧窮,精神更是匱乏。
這樣環境下長大的孩子……
一輩子都是殘缺的,很難彌補完全。
即使是她,四十歲了,那一塊也還是殘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