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猛地回神，從水鏡中看到了不知何時歸來，正靜靜站在她身後注視著她的林沐風。他的目光透過鏡麵，與她有些慌亂的眼神相遇。
她握著簪子的手緊了緊，看著鏡中師尊那平靜無波卻深邃的眼眸，又低頭看了看手中精致非凡的簪子，最終，還是誠實地、輕輕點了點頭。
“喜歡。”聲音很輕，帶著一絲自己都未察覺的依賴。
林沐風走上前，從她手中接過那支流蘇簪，動作自然地替她簪在發間，端詳了一下水鏡中的影像。
“很適合你。”
他的語氣依舊平淡，但溫暖卻從中聽出了一絲幾不可察的滿意。
她看著鏡中簪著新簪子的自己，又透過鏡麵看向身後那個清冷如謫仙，卻為她備下這一室細致周全的男人，心中五味雜陳。
師尊對自己……真的很好。
好到那些糾結、彆扭、委屈，如同被投入烈火中的殘雪，在這無聲卻磅礴的“好”麵前，迅速消融。
罷了。
就這樣吧！
他對自己這樣好。好到費儘心思，好到無微不至，好到自己從踏入修真界開始，便一直心安理得地享受著他的庇護，享受著他給予的一切。資源、修為、安穩，乃至這滿室的精心準備……她所有的一切，都因他而來。
她有什麼呢？似乎並沒有什麼能夠回報給他的。
如果……如果師尊想要的，是她這個人，是那份所謂的“傾慕”。
那就這樣吧！
反正，自己也無法想象離開他後的景象。
溫暖注視著鏡中眉眼間似乎多了些什麼的自己，然後又透過清澈的水鏡，看向身後那雙始終凝視著她的、深邃如寒潭的眼眸。
她深吸一口氣，仿佛要將心中最後那點紛亂的思緒都壓下去，然後，用一種異常平靜，卻又帶著某種決絕的語氣，輕聲問出了口：
“師尊，‘弟子傾慕您’……是您想要的麼？”
話音落下的瞬間，她清晰地看到，鏡中映出的那雙總是平靜無波的眼眸，驟然掀起了波瀾。那裡麵仿佛有幽暗的火焰在跳動，有壓抑已久的欲望在咆哮，幾乎要衝破那層冰封的外殼。
林沐風沒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如同實質，緊緊鎖住鏡中那張帶著忐忑卻又異常堅定的清麗麵容。
片刻的沉寂，卻漫長得如同一個世紀。
終於，他開口，聲音比平時更加低沉沙啞，帶著一種不容錯辨的灼熱：
“是。”
一個字，斬釘截鐵，道儘了他所有隱忍的渴望。
溫暖聽著這肯定的回答，看著那雙眼眸中幾乎要將她吞噬的深沉與灼熱，心中最後那點不甘與迷茫，也徹底煙消雲散。
塵埃落定。
她再次輕聲開口，這一次，語氣裡沒有了疑問，沒有了掙紮，隻剩下一種認命般的、甚至是帶著一絲釋然的平靜：
“師尊，弟子傾慕師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