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陸止衡那破碎的驕傲,像玻璃碎片,紮在她心上。溫暖看著他那雙蒙著水汽、執拗地望著自己的眼睛,心頭那陣細密的不忍與難受愈發清晰。她放軟了聲音,帶著一絲連自己都未察覺的哄勸:
“回去吧,陸止衡,你醉了。”
“不回……”他固執地搖頭,攥著她手腕的力道又緊了緊,像是怕一鬆手她就會消失。酒精放大了他的委屈和不安,他仰著頭,眼神混沌卻帶著灼人的質問:“為什麼……為什麼要收起來……畫……就因為……我拿走了?”
他不明白,明明是她說的,“想要就都拿走”。為什麼他拿走了,她就連畫架都收了起來,再也不畫了?這讓他感到一種被徹底排斥在外的不安和恐慌。
溫暖看著他因醉酒而顯得格外直白和脆弱的情緒,心中歎了口氣。她不喜歡他這樣,這樣失控、狼狽的陸止衡讓她感到陌生,也更讓她難受。她甚至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做得太過分了?對他而言,那些畫或許有著特殊的意義,而自己因為殘影消失就徹底收起畫具,在他看來,是否是一種無聲的抗議和疏遠?
畫畫對她而言,本就隻是一種打發時間、宣泄心緒的方式罷了。她知道他可能會因此不高興,卻沒想到會把他逼到借酒澆愁、如此痛苦的地步。
就像陸止衡潛意識裡舍不得對她用那些算計手段一樣,溫暖的潛意識裡,也見不得他這般痛苦難過的模樣。
無論如何,看到他這樣,她終究是心軟了。
“畫……”她頓了頓,迎著他執著的目光,輕聲承諾道:“你想看的話,以後……我畫給你看。”
這句話如同擁有魔力,陸止衡眼底的陰霾和委屈瞬間散去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孩童得到糖果般的純粹欣喜,他甚至無意識地用額頭蹭了蹭她的手臂,喃喃道:“……真的?”
“嗯。”溫暖點了點頭。
然而,這份欣喜隻維持了很短的時間。酒醉放大了他的欲望,也削弱了他的克製。得到承諾後,他很快就不再滿足。
他仰起臉,得寸進尺地提出要求,眼神濕漉漉的,帶著一種蠻橫的天真:“還有……笛子……”他記得她客廳裡那支竹笛,“……吹給我聽。”
溫暖看著他這副趁機索要的模樣,有些無奈,但還是應道:“……好。”
但這還沒完。
陸止衡仿佛瞬間打開了某種開關,繼續掰著手指,含糊卻邏輯清晰地數著:“還有……那些……我不會的……你會的……我都要……”他指的是所有他未曾見過、屬於她的技能和才華,他都想要見識,都想要獨占。
溫暖:“……”
就連角落裡一直努力降低存在感的顧言幾人都徹底無語了。
花襯衫男人嘴角抽搐,壓低聲音對顧言說:“我靠……他這腦子轉得比我清醒的時候還快?這真是喝醉了?”
另一個也忍不住吐槽:“你看這算盤珠子,都快蹦我臉上了!趁機撈好處是吧?”
顧言看著沙發上那個一臉“我很委屈所以我得多要點補償”表情的陸止衡,扶額苦笑,對著同伴們做了個“沒眼看”的表情。
隻能說,不愧是陸止衡。即使醉成這樣,潛意識裡的本能依舊在精準地為自己爭取福利,步步為營,得寸進尺。
溫暖看著眼前這個醉醺醺卻異常執拗、甚至顯得有些“貪得無厭”的陸止衡,一時間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那點心軟和難受都被他這番操作衝淡了不少。
她試圖跟他講道理:“陸止衡,你喝醉了,我們先回去好不好?”
“不好……”他固執地搖頭,緊緊抓著她的手腕,仿佛那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你答應……答應了就不能反悔……”
溫暖看著他那雙因為醉酒而顯得格外明亮和執著的眼睛,知道自己今晚不給他一個明確的答複,恐怕是難以脫身了。
最終,在他灼灼的、帶著水汽的注視下,她有些疲憊,又有些縱容地歎了口氣:
“……好,都答應你。”
先把這個醉鬼哄安穩了再說吧。
得到溫暖“都答應你”這句近乎縱容的承諾,陸止衡眼底最後一絲不安終於徹底散去。他像是耗儘了所有力氣,緊繃的身體驟然鬆弛下來,沉重的眼皮再也支撐不住,緩緩闔上,但握著溫暖手腕的手卻依舊沒有鬆開,甚至無意識地調整到一個更舒適的姿勢,仿佛那是他在混沌世界裡唯一確認的錨點。
他呼吸逐漸變得均勻綿長,竟是就著這個彆扭的姿勢,靠在溫暖身邊睡著了。隻是眉頭依舊微微蹙著,仿佛在睡夢中仍殘留著一絲委屈。
溫暖看著他終於安靜下來的睡顏,鬆了口氣,但手腕上傳來的禁錮感又讓她感到無奈。她嘗試著輕輕抽了抽手,他卻像是有所感應般,立刻收緊了力道,含糊地咕噥了一聲,帶著不滿。
“……”溫暖隻得放棄。
她抬起頭,看向角落裡的顧言幾人。
顧言立刻會意,站起身走了過來,看著睡得毫無形象的陸止衡,搖了搖頭:“這家夥……真是服了。”他示意了一下,“我幫你把他弄上車?”
溫暖點了點頭:“麻煩你了。”
顧言和另一個男生上前,小心地將陸止衡架了起來。即使是在醉眠中,被移動的陸止衡依舊下意識地掙紮了一下,直到溫暖低聲說了一句“我在”,他才仿佛安心般,重新放鬆下來,任由顧言他們將他帶出包廂。
溫暖跟在他們身後,看著陸止衡高大的身軀幾乎完全倚靠在顧言身上,步履踉蹌,與平日那個矜貴冷傲的形象判若兩人。她心中那份複雜的情緒再次翻湧——心疼、無奈,還有一絲連自己都無法解釋的動容。
一行人來到會所門口,司機早已接到通知,將車開了過來。將陸止衡妥善安置在後座,他依舊沉睡著,隻是手還無意識地向著溫暖剛才所在的方向虛握著。
顧言關上車門,對溫暖說道:“我送他回去,你呢?要不要一起?”
溫暖搖了搖頭:“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
顧言看了她一眼,也沒多勸,隻是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今晚……謝謝了。這家夥,估計也就隻有你能讓他這樣了。”
溫暖沒有接話,隻是微微頷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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